第六章(1 / 1)
音乐会结束之后周可媛等了很久就为了要一张签名,林野看那首席签字时的手,真的好看,骨节分明,纤细白皙,连指甲都泛着点润润的粉。都说学乐器的人手很漂亮,这话倒是没错。
林野是个很喜欢观察细节的人,比如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周可媛的嘴很好看,唇形自然上翘,总是一副活泼可爱的模样,还带着点少女的甜味儿;张鷟的眼睛令人惊艳,眉尾锐利,眼角却细长得很温和,糅杂在一起就有种矜贵雅致的风流感,搁古代肯定就是青衣白扇的翩翩公子;陈玉山的鼻子真的就如他的名字一样高挺,侧脸痞痞的没得挑...
周可媛也很喜欢首席的手,握手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激动得都要掉金豆子了,张鷟拎着她的包站在一旁,冲林陈二人无奈地笑:“再等一下...”他轻声说。林野了然地点点头,女孩子的特权嘛。
等到这堪比寻亲节目的畅聊结束后,周可媛提议去吃点甜品,算是给这几个耐心的小爷们儿的赔礼。大小姐在环顾一周之后定了个还在营业的高端下午茶茶屋,点了一碟和菓子和司康饼,再一人要了一个鸡蛋布丁,最后上了壶花茶。
陈玉山看着还没自己拳头大的骨瓷茶杯里飘着的玫瑰花瓣,表情很精彩。他比划了半天,不知道怎样才能做的得体一些。林野倒是没想象中的拘束,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花茶,就和那对小情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可能是林野这张脸长得太有欺骗性,看着很干净很舒服,眉眼极淡,但没有那种疏冷感,并且有种与生自来的镇静,好像对着他都不由自主地放缓语调。陈玉山每一次见他,都觉得林一跃白捡了个便宜弟弟。
他有点饿了,但是面前这些甜齁齁的点心没办法饱腹,林野也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等他实在忍无可忍把那罐滑腻的布丁吃得不能再干净又加了一块司康饼之后,张鷟终于去结账了。林野瞥了一眼账单上的数字,暗暗记了下来,分开之后把他俩那一份给打过去了。
“这点玩意儿还真贵...”陈玉山不用再装样子后就麻利地换了身衣服,长腿一跨坐在车座上抻懒腰,“咱要不要来点荤的?哥请你?”林野知道陈玉山是想还他那份甜点钱,说:“不用了,到时候我去找我哥报销。”“我饿,你跟我去就好了。”陈玉山不等他回复,径自就把把手旋到底,蹭一下就窜出去了。
林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23点1刻了,好在明天补习班的时间调到了下午,不然就陈玉山这必须吃肉的架势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呢。
陈玉山带着他来到个热闹的美食街,钻进了一家生意特好的大排档。那老板一见他就赶紧给人腾了个位子,看上去挺开心,一开口就是一句老弟:“山儿,怎么这时候来了?这是...”
“铁子表弟,”陈玉山海灌了半扎生啤,“老样子,先来点腰子,再要...”陈玉山把菜单递给林野,“你想吃什么?”林野纠结了半天,最后就点了两串鸡翅。他看这个地方挺偏,但生意红火,估计做的都是熟人生意,就问陈玉山:“哥,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不错啊!”陈玉山夹烤茄子的筷子一顿:“你哥带我来的。”
林野下意识地看了眼日期,离林一跃回来还有小半个月。不知为什么,看陈玉山这么惦记他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递了一根烟过去,林一跃留给他的那个,陈玉山捻了捻那黑金的滤嘴,却没抽。
“他知道吗?”林野猛地来了这么一句,他吃着外焦里嫩的烤鸡翅,觉得还是没有林一跃做的好吃。
“不知道。”陈玉山把那根烟放在风衣口袋里,点起了自己的芙蓉王,林野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陈玉山抽的还是玉溪,清清淡淡的,和他这模样全然不符。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我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
林野不理解,但也没多问。他是9岁的时候来到叔叔家的,一开始很怵林一跃。那时候林一跃还在道上混,也跟自己现在差不多的年纪,跟的是这片有名的大哥——黑狗,而陈玉山就是黑狗的左右手,林一跃的级别还要再低一些,也就是个跑腿顶包的,但林一跃特重义气,并且做事儿牢靠,简直就是这帮刺头里的“优等生”,黑狗犯事儿进去了之后也没说别的,就说万一日后林一跃有了麻烦,说什么都要帮。陈玉山就从那时候“降级”成了林一跃的跟班,直到现在。
林一跃成了“老大”之后耍过的最大威风就是听罗烟和林双稚说林野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让林双稚放了学就去接他。结果林双稚没去成,倒反是15岁的见习老大林一跃带着帮小弟气势非凡地站在那,一个个风纪扣一塌糊涂,欺负林野的那个班霸还没哭,林野就怕得一直抖,眼眶里蓄着一泡眼泪,在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中愣是很有骨气的没掉下来。林一跃绷不住了,赶紧把人拽过来哄了半个小时,结果林野一看他身边还站着个面色阴沉的高大壮陈玉山,哇的一声又哭了。
林野想到这个没忍住笑出来,鸡肉卡嗓子了咳了半天,最后猛灌了一口陈玉山的啤酒笑道:“他值得你。”这句话乍一看没头没脑的,可陈玉山听懂了。
“没事儿,一辈子不知道也没关系,”陈玉山被林一跃带的很宠林野,觉得他年纪小,就把啤酒拿回来给人倒了杯热茶,自己又点了根芙蓉王,“有的人,能和他抽同个牌子的烟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