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归一(3)圆满(1 / 2)
场下座位席的第一排,两个花童在爷爷奶奶的怀里正择着花瓣,看到Daddy和阿爸忽然吻在一起,不知出了什么事,一时看呆了。安小寒拽了拽凌小羽的衣袖,怯怯问到:“哥哥,Daddy怎么哭了?”凌小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叉着腰装懂,两岁儿童自信满满:“疼啊。”
本来华孝美的眼泪都快下来,听到孙子这么一说,噗嗤笑出来,心情马上从刚才的感伤里跳出来,转成了派对的欢快。
空地上的排椅没多会儿就被撤下去,摆起了晚餐桌椅。人群在自助餐桌边扎堆聊天儿的时候,餐台上的花束餐具差不多已到位。没了夕阳的残光,两排灯盏的灯光倒也能将气氛托得相当浪漫。
双胞胎欢脱地钻来跑去,李姐追在后面顾不过来。允昕和桢宇见状一人拎起一个抱在怀里,赵辰飞专门挖了两份冰淇淋过来,才彻底把他们给哄住,得了老实。
柳沁远远看着,沉默不语。他到了现场话就一直不多。这么多年不见,这些兄弟们还是亲密如常,只他和众人之间始终多了那么一道隔阂。这会儿他看着双胞胎在几个叔叔中间欢快可爱的模样,也被逗乐了。凌寒看在眼里,这会儿丢了在羽在一边和宾客闲聊,走过来递给柳沁一杯红酒。柳沁没注意到他过来,顺着酒杯往上抬头望见凌寒。
“一直有些话想跟你说的。”凌寒没绕弯子。
柳沁往嘴里送了一口橙汁,等着凌寒的下文。
“当年,你对在羽…”
凌寒吞吞吐吐,柳沁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我对在羽?什么意思?”
这下换成凌寒犯迷糊了:“你不是,喜欢在羽吗?”
“开什么玩笑?”拖着尖锐尾音的嘲弄,足以证明他来自灵魂深处的拒绝。好一会儿才忽然恍然大悟,红了脸:“哦,对,北京。”柳沁想起还有这么一出,摇着头不知从何解释。都是以前荒唐的事。
柳沁干笑了好一会儿,接着沉默下去。
“凌寒,好好跟在羽在一起吧。”柳沁把话说死,必定有他自己的缘由,凌寒便不再强人所难。
柳灏远远看见两人,走过来也坐在边上,也不说话,倒像是专门给柳沁解围的。“凌寒,你再不过去,辰飞就把你俩宝贝儿子喂成冰淇淋桶了。”
凌寒闻言,早把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扔到脑后,赶紧去止损了。
柳灏柳沁并肩坐着,各自拿着酒杯,碰了个杯也不喝。俩人舒坦自在,就像多年以前,同居一室,互不打扰。
“林社长,没想到你还能过来。”安在羽的声音落在耳朵里。
“你们俩结婚,我怎么可能不过来。当年凌寒出道,可是我大力推荐的。”
林社长。
柳沁听到这个称呼,还有熟悉的低沉男声,手上一紧,红酒杯里漾起不起眼的水花。柳灏见他有异,扭头过去查看,了然一笑:“你过去吗?”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却回答不出来。
往事不由分说全涌上来。空白这许多年,再见时以为心绪足以平静,忘记年少时结下的恨。呵!也不过是自以为是。柳沁仰头喝了个见底,转身望向远处的林骋。
他老了,不及当年英武帅气。当年,这个男人只凭着一个微笑,就勾得他乖乖就范,顺从了这许多年。
取悦一个比自己大8岁的男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却做得到极致,床上床下都为他着想。那人说露不得面,他便藏起来。那人遇上坎,他便舍了自己去帮他,做一个自己都瞧不上的男团偶像歌手、明晃晃任人轻薄的花瓶摆设。至今这标签还跟着自己。
即便如此卑微,到头来,林骋还是顺从家里的要求,要和别人结了婚。他不过是一缕青烟,被林骋锢在瓶中私藏3年,到结束,连名字都是透明的。
本来你情我愿,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是弃妇,自然谈不上被谁误了终生。
耳边依然嗡嗡作响。林骋那一巴掌扇下来,他的天也塌过一回。好歹在最后,他理直气壮地骂了回去。
“你闹什么?你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林骋怒目圆睁,教训胆大包天的孩子。
“你不敢。”柳沁心里已经有答案,可叫他如何去信?若是信了,不就是承认3年都是他好笑的自欺欺人而已。他冷笑一声:“你压根儿不敢让别人知道你喜欢男人。你也真能委屈自己,娶个女人,白天哄着,晚上还得陪睡。在她身上的时候,你就不嫌自己恶心吗?”
林骋被戳中痛处,扭着他的手腕,几乎要拧出血来:“你以为自己有多重要?柳沁,我告诉你,这件事你接不接受都不重要。你要是接受,咱俩照常。你要是不接受,要滚就赶紧滚!”
对呀,有什么重要的?不过一个见不得光的姘头,上不得台面的相好,怎么比得上他的前途和颜面。这人想要的他给不了,可那个女人能给。心里纵有滚滚熔岩,面对这样千疮百孔的现实,也喷发不出来。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不肯让自己掉下眼泪。
“林骋,你就是个胆小鬼。”
林骋顿在原处,被一针戳到了心尖儿上,忍无可忍,抬手抽上去,在那张他无比爱惜的脸蛋儿上,留下深深浅浅几道指印。
这小孩儿心高气傲,非池中之物,林骋早知道。他千方百计骗他进男团,捧他做当红男星,把他牢牢控制在手心里,就是因为知道,迟早有一天,他得用这些做筹码,换柳沁留在他身边。
现如今,他自己还愿意吗?到底,命里翱翔九天的鸟儿囚不住,迟早都会走。
“对,我就是胆小鬼。”林骋冷漠自嘲,不屑于和对面的人争执,干脆坐下来。“你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柳沁左颊生疼,耳朵几乎被震聋了,地板冰凉刺骨,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穿袜子。林骋看见他一直发抖,眉角不经意皱起,过来抓住他的脚往自己这边一掠,柳沁站不稳,跌坐在地毯上,尾椎又疼起来。
“林骋你有病啊!”
林骋抓着柳沁的赤足用手帮他暖,暖完又换另一只。两个人在地毯上坐到月色全无,日光高举,沉默吞噬了所有悲喜,只留下怨恨。
“柳沁,对不起。”柳沁看向这个30出头的男人。一个晚上,胡子拉碴,头发也平添一层尘色。他看不透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低落酸楚几分真实几分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