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商议(1 / 2)
第125章商议
梅老太太与白苏墨本就住在同一苑落内。
白苏墨回苑落的时候, 正好见刘嬷嬷从梅老太太屋中出来。
“刘嬷嬷。”白苏墨唤了声。
刘嬷嬷上前:“小姐。”
白苏墨望了望主屋那头,问道:“外祖母歇下了吗?”
刘嬷嬷摇头,周遭没有旁人,小姐又不是外人, 刘嬷嬷便近前,轻声道:“老夫人刚起来。晌午时便没怎么用饭,方才起来说胃中有些不舒服, 便让厨房送了些饭菜来,可没吃两口便说心中堵了口气在,吃不下了,就让人送了茶水来。老夫人年事高了, 一整日都没怎么进食, 光喝茶水哪里受得住?老奴是想去寻些暖胃的粥来……”
言罢,轻声叹了叹。
今日鲁家之行,老夫人嘴上虽未说, 但心中是有气的。
后来又遇上了靳老将军,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自然也不会同靳老将军多说起鲁家的事。
老夫人这人素来最好颜面,更勿说在国公爷这里提起。
所以, 老妇人这气郁结在心里,左右都有些不好受。
刘嬷嬷跟了老夫人几十年, 自是知晓老夫人脾气的, 便也事事都能想着周全。可老夫人这脾气也是看心情, 若是心情不对了, 软硬不吃。
刘嬷嬷是担心她一路风尘仆仆,本就疲劳着,若是忽得这么一折腾,病了,便是遭罪了。
白苏墨心底澄澈。
“那晋元在吗?”白苏墨又问了声。
刘嬷嬷摇头:“公子说是打听鲁家的事去了,眼下还未回来,就老夫人一人在屋中。”
白苏墨这才颔首:“我去看看外祖母。”
刘嬷嬷也点头:“老夫人瞧着神色不是很好,小姐去说说话应是也好。”
“嗯。”白苏墨应声。
见刘嬷嬷出来了苑中,白苏墨才往梅老太太的屋中走去。
临到外阁间门口,白苏墨唤了声:“外祖母。”
“进。”梅老太太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白苏墨掀起帘栊入内。
屋中碳暖烧得正好,倒不见冷,梅老太太在外阁间的主位上坐着饮茶,眉间神色淡淡的,不见笑颜。
白苏墨踱步上前:“方才看见刘嬷嬷了,说外祖母自晌午起便没怎么吃东西了,眼下腹中正空乏着,若是这般饮茶,只怕肠胃都受不了。”
梅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茶盏,轻声叹息了一声。
还是伸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还能听进她的话,便是好的。
白苏墨眸间笑意微敛。
“外祖母可是心中有火气,才想着饮茶消解的?”言辞间,白苏墨已上前,就立在梅老太太身后,伸手揉了揉梅老太太肩膀,轻声道:“我替外祖母松松肩,许是能好些?”
梅老太太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唉”得叹了声气。
白苏墨娓娓道来:“对了,外祖母,钱家在京中有些门路,可以打听消息,今日钱誉同我一道,去探了些鲁家的口风。”
梅老太太微楞,却未置可否。
白苏墨低眉看了看梅老太太,一面继续给梅老太太揉着肩膀,一面道:“外祖母,钱誉您是见过的,鲁家的事,他不会同旁人提起。”
梅老太太颔首:“钱誉的品性我心中有数。”
白苏墨便放下心来,如实同梅老太太道起。
从梅老太太的母亲出嫁开始,说到燕韩京郊的一场病疫,京中不少世族都受了波及,鲁家家中没了不少人,尤其是主家一脉,人丁本就不算兴旺,一场病疫后,不得不从鲁家的旁支过继子孙来充实门庭。
到后来,主家一脉基本都已是各地旁支过继来的子孙后辈了,这些人中也多参差不齐。再加上早年鲁家各旁支都散落在外,不如主家富足,子孙掌管了主家就变本加厉起来,挥霍无度,也自然就忌讳主家早前那些嫁出去的姑奶奶们,毕竟那才是主家的正紧子孙,也怕这些姑奶奶的后人回来索要家产,所以能不联系的便都没有联系了。
也应是如此,所以梅家也一直没怎么和鲁家通上气。
可鲁家祖上再是富足,家产也是有限的,这些旁支的子弟忽然得了这么一大笔横财,不仅把持不住,又不懂经营,也没有资质能入仕途,风光几年后,鲁家的近况一日不如一日。等到再后来,入不敷出,便开始变卖田产和家中珍宝度日,还借了不少外债。
这期间也不发早前外嫁的姑奶奶和后人来寻亲的,若是见着对方的家世似是不如意的,便一概不认;若是见着对方富贵些的,便不时借机行讹诈之觉。
换言之,今日梅老太太和白苏墨,苏晋元遇见的一幕,也不是头一遭了……
白苏墨言及此处便噤声了。
梅老太太也没有应声。
白苏墨顿了顿,稍稍打量了梅老太太的表情,又继续给她揉肩膀,见梅老太太眉间神色有些余地,白苏墨才道:“外祖母,其实……如今的鲁家虽然还是鲁家,可早已不是鲁家主家早前那些人。外祖母,您别往心里去,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己身子……”
这话说得其实往梅老太太心里去了。
只是梅老太太虽听了进去,可仍旧凝在眉头见,皱着眉头,不着一语。
白苏墨也不扰她,只是低眉,继续替梅老太太揉着肩膀。
许久,梅老太太才开口叹道:“我并未是往心里去,只是偌大一个家族,说倾覆便倾覆,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还说什么世家贵族,累世公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实祸端都起于萧墙之内,又哪得长久……”
白苏墨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宽慰道:“偌大的王朝都能倾覆,更何况一个世家贵族?”
梅老太太微怔。
白苏墨说得不无道理。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尚且都能看得通透,自己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倒是在心中放不下。梅老太太嗤笑一声,才转眸看向白苏墨,语气中已恢复了稍许轻松之意:“就你会宽慰人。”
梅老太太松口,白苏墨则不遗余力:“谁让我是外祖母的孙女,自是会的。”
梅老太太又笑了笑,明显开怀了许多。
刘嬷嬷进来的时候,外阁间内正是祖孙二人的笑声。
刘嬷嬷眼中难掩喜色,小姐果真哄了老夫人欢喜。
见刘嬷嬷入了屋中,白苏墨唤了声:“刘嬷嬷。”
刘嬷嬷打趣道:“我们家老夫人,也就能听小姐哄。”
“看看看看!”梅老太太指了指刘嬷嬷,朝白苏墨道:“这人就见不得我好!还跟了我几十年呢……”
自是打趣的话。
白苏墨也笑着接过话来:“是呀,若不是跟了您几十年,怎么知晓您胃不舒服,想喝些粥暖暖胃?”
白苏墨言罢,跟在刘嬷嬷身后的婢女已将盛了粥的托盘放下。
白苏墨一句话,整个屋中都笑了起来。
白苏墨又道:“我也还未用晚饭呢,正好来外祖母这里蹭些吃食,刘嬷嬷,可有我的份?”
梅老太太没好气:“怎么,我这老婆子能吃得下这一整盆?”
就连刘嬷嬷都噗嗤笑了出来。
这屋中,笑声便不绝于耳。
刘嬷嬷一面给梅老太太和白苏墨盛粥,一面听她祖孙二人说话,也不时插上一两句,整个屋中俨然没有了早前的气氛。
苏晋元到外阁间的时候,脚下顿了顿。
临到门口,又退了退,下意识往苑中看看,可是走错了?
可屋中分明是祖母和刘嬷嬷的笑声才是。
苏晋元纳闷时,宝澶正好捧了衣裳回了苑中,见苏晋元一脸怔忪模样在打量苑中,便好奇上前:“表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苏晋元家宝澶手中捧了衣裳,应是才从苑外回来。
祖母是同白苏墨住在一个苑落的。
苏晋元摸了摸额头,叹了叹,那他没魔怔啊。
思及此处,正好又有笑声从屋中的外阁间传来,这回,还能听到白苏墨的。
便定是真的无疑了。
宝澶笑了笑:“小姐可是同表公子一道回来的?”
宝澶能这般问,便是白苏墨也才到苑中不久,应是刚回苑中便往祖母那端去了。
苏晋元没有多言,只朝宝澶笑了笑,就往外阁间那里去。
宝澶手中还捧着衣裳,又听梅老太太屋中传来的这阵笑声,便知晓早上的一茬不愉快应当算是过去了。
早上事情,她也断断续续听小姐和表公子说起了一些,可两人说得低声,应是不想旁人听见,宝澶只隐约听了些,也不想多打听了去。只是晨间小姐和表公子是随梅老太太一道去的鲁家,不多时便回来了,梅老太太的神色不怎么好看,多半也猜得到是同鲁家有关,只怕是,老太太一行,在鲁家吃了闭门羹之类。
后来小姐去了国公爷和靳老将军处,表公子也急忙离开,老太太便歇下了,连晌午饭都没吃了,还急坏了刘嬷嬷。
眼下,当是雨过天晴了。
宝澶跟着笑了笑,便捧了衣裳往对面的屋中回去。
苏晋元撩起帘栊,正好见祖母同白苏墨一道说笑着。
还真奇了!苏晋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也这么进屋了。
倒是刘嬷嬷先看到了他:“公子回来了?”
梅老太太和白苏墨才回过头来,也是一脸笑意。
苏晋元不知何故,但原本他也知晓祖母早前因着晨间鲁家的事心中不悦,他也在京中打听了一日,可收效甚微,也就听到鲁家近来是越发不济了,还并些鲁家的混账事。除此之外,便也再打听不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