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元极殿内, 庄严肃穆, 群臣朝服整齐,毕恭毕敬立在金阶下。
“御史刘昆、孟陵为何不在?”皇帝高坐御台之上, 扫视群臣后, 突然问道。
众臣仔细一看,果然,朝堂中并无此二人。有些消息灵通的知道这两个人刚参了中书令一本,而今日突然大朝, 着实有些异常,恐怕与这弹劾之事脱不了干系, 他们便偷偷去看排在前面的中书令王康, 见他居然也是一脸不解之色,不由得暗暗猜度起来。
御史大夫钱尹出班道:“回圣上, 他二人今日并未告假, 臣也不知因何未到。”
王康的儿女亲家、户部左侍郎也出班:“许是因前几日圣上辍朝,这两人得了几日闲暇,便生出倦怠之心,所以今日偷懒了。”
“果然是这样吗?”皇帝淡淡反问了一句。
众臣态度迥异,有的人点头赞同,而还有一些则低头不言, 也没有任何表态。萧丞相与尚书令则一脸讳莫如深, 只字不言。
此时, 御史台另一位御史出列, 义正言辞道:“皇上, 关于刘昆、孟陵,臣有本奏。”
“此二人在御史台当值之时,每每或迟到或早退,台中同僚多有怨言,但此二人依旧我行我素,态度极其嚣张,御史大夫钱大人从前还能约束一二,但最近也畏惧其恐吓,居然再不敢管束,以至于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常常整日不见人影。”
皇帝扫了眼御史大夫钱尹:“他们竟这般渎职?御史大夫,这二人是你的属下,你为何如此纵容?”
钱尹额头冷汗直冒:“臣……”
“皇上。”王康之子,礼部侍郎王泷奏道,“此事臣略知一二。刘昆、孟陵二人仗着御史身份,平日常窃探百官私隐,私下敲诈索贿,还扬言要上奏本污蔑弹劾,因御史可风闻奏事,众人也无可奈何,只得遂他们所愿。钱大人想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中,才会如此畏惧。”
“把柄?钱卿,你到底有何把柄?”皇帝追问。
钱尹扑通一声跪下,伏地痛哭道:“臣有罪,前些时日先帝国丧期刚过,臣……私下去了娼寮,恰撞见他二人。他们扬言要告臣国丧期寻欢。臣悔愧难当,根本不敢争辩,也不敢再加管束。”
“皇上。刘昆、孟陵二人已经不是在履行御史职责,他们百般探听百官私德错处,不是为了维护朝廷纲纪,而是借机满足私欲。如今愈演愈烈,竟然开始编造谣言陷害朝廷重臣。皇上,臣以为此二人已成朝中奸佞,害群之马。还请皇上降旨明察,重重责罚。”有大臣义愤填膺道。
“皇上,御史大夫在娼寮能撞见刘昆、孟陵二人,可见此二人必是娼寮常客,他们自己其身不正,私德有亏,却还敢忝居御史之位来弹劾别人,显然乃是两个无耻小人。”有大臣怒意难平道。
“御史大夫若真是国孝期后所为,便不算对先帝不敬,但身为御史台之首,朝中纲纪执鞭者,居然流连秦楼楚馆,终究有违本职。且他亦不能妥善管辖下属,由得此二人兴风作浪,败坏朝纲,实在是大大的失职。”又有一大臣出列,严肃道,“臣以为御史台上下风气不正,需好生整顿一番。而御史大夫与刘昆、孟陵三人,则需重重责罚。言官地位特殊,有风闻奏事而不获罪的特权,若是正直之人担当,自是予国有利,但若被宵小之徒钻了空子则是误国啊,皇上。”
“皇上,臣曾因私德小事被他二人私下索要过钱财,臣还有他们索贿的书信为证。”
“臣也有证据。臣心中日夜不安,宁可毁去前程不要,也要揭穿此二人真面目,叫他们不能再蒙蔽圣上,祸国祸民。”……
之前并无负面评价的两位御史,在他们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突然就被打成了好色奸诈,违法犯罪的奸臣小人。众口铄金,言之凿凿,简直恨不得立刻就将此二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在这一片看似忧国忧君的真挚言语声中,一直垂头不语,似乎与此无关的王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意。皇帝的脸色则慢慢阴沉了下来。
……
皇宫稍远一处坊巷,两群人正在厮杀,其中占多的是一群黑衣蒙面人,人数是另一群兵卫服色之人的两倍有余,却偏偏众不敌寡,被那群兵卫如砍瓜切菜般轻易杀得片甲不留,眼见同伴一个个倒地殒命,剩下的黑衣人都吓破了胆,他们不过是群普通家仆,如何能敌得过训练有素的铁血兵士。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忙拉下面罩,嘶声喊道:“将军饶命,这是一场误会,我们不过是与这两位大人开个玩笑。我家主人是王……”
一把寒光闪闪的乾刀流星般袭来,洞穿他心肺后将人钉在墙上。那人表情扭曲地挣扎了两下就咽了气。
方昊冷冷看着,道:“一个不留。杀!”
实力悬殊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所有黑衣人全部倒在血泊里,没有一个逃脱,亲兵们默默上前,扒了其中几人的外衣,换上了破破烂烂的轿夫服,然后在每人心口再刺一刀,确保他们死透无疑。
巷道里顿时血腥气扑鼻,两名官服男子站在旁边,脸色煞白,强忍住胃部袭来的呕吐感。
待亲兵们补刀完毕,从地上捡了一把黑衣人的刀,仔细检查后交到了方昊手中。
他取了刀,走向两名御史:“二位大人,方某多有得罪了。”
两人勉强笑笑,道:“能为君上效力,除朝中奸佞,我等万死不辞。”
方昊一笑,道:“二位不必担心,本将亲自出手,必不会伤及要害。不过一两个月尔等便可痊愈。”
“多谢侯爷。”
刀光微闪,噗嗤几道轻响后,两人重重闷哼几声,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倒在了地上。
……
被自家殿下吓唬了一通,小鹊吸了吸鼻子,不敢再哭,只好去骂别人:“都怪李太医,什么破药,根本没用嘛。”
“也怪不得人家,他能诊出这毛病,的确有几分真本事,我此时还能这般活蹦乱跳,也是托他的福。只不过……”
皇后摸了摸下巴:“说好的保守秘密,一回头却将我的私事告诉了别人,此人医术虽好却实在言而无信,须得好好教训教训。说不定他被敲打几下,脑袋开了窍,能开出更好的方子,你家殿下就能健康痊愈,长命百岁了。”
“真的吗!”小鹊立刻来了精神,撸着袖子热切地问,“要怎么教训?”
“还没想好,你先去椒房殿帮我把东西处理了,再让宋妈妈做些点心犒劳你。回头咱们好好合计。”皇后走到桌边,捡了两个小巧的甜糕塞在她手上。
“哎。”小鹊爽快地应了一声,啃着甜糕扭头就要走,又想起来一事,就道:“殿下,昨夜林远求见,许是有回信了。”
小丫头一阵风似的跑走。她心思单纯,若是掐准了脉,实在是太好糊弄了。
皇后松了口气,草草吃了几口早膳,还没放下筷子,就听见外头隐约有陌生的说话声,不一会儿阿乙脸色沉重地走进来:“殿下,长信殿遣人来,说是太皇太后的小疾好了许多,想请殿下去说话。”
“长信殿?”皇后眼中有几分疑惑,沉吟片刻,点头道,“备轿,即刻就去。”中原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