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桃核（1 / 2）

第一日颇为平静。

魏二叫人把两人的饭食汤药都送到房里，守在床边几乎寸步不离。对此魏老爷极为不满。

魏府的饭食由刘厨子负责，可当年穷苦的时候老爷夫人吃惯了魏二做的清淡口味，对总是大油大盐的刘厨子的手艺不大能接受，于是最后家里几人的饭菜变成了魏二来做，刘厨子只做下人及客人的饭食，导致这魏府主人们吃着清粥小菜，下人们却是大鱼大肉。

可从昨晚上算起，魏二已有四顿未做了，刘厨子做的这四顿吃下来，魏老爷觉得自己都轻减了好几斤。

“老二，你要一直守着人便罢了，好歹出来做顿饭啊，刘厨子做的菜色我可咽不下去，你做的我想得紧呐。”魏老爷冲进敛财居这样说道。

“爹，就等三日，若是这人救活了，你们想吃什么我便做什么，哪怕满汉全席也决不推辞一句。”

魏老爷撂下一个小瓶子，叹口气回了房。

魏二拾了瓶子来看，竟是师父从前送给娘，娘却一直没舍得用的生颜散，据说祛除疤痕的效果十分之好。看了看卫哂，魏二不由失笑，一个大男人，哪用得着这个，只不过，看来爹娘对这位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客人竟是很关心的。

月升日沉，落更的时候卫哂有些发热，说了几句胡话，魏二听得不是很真切，隐约听到“桂香”二字。魏二轻笑，这人仍是同儿时一般，如此喜爱糕点，连昏迷了都不忘喊几句。

研了些清热的药，溶到水里，沾湿帕子敷到卫哂额上，只清晨小睡了一会儿的魏二乏得厉害，便倚在床柱边闭了眼，再睁眼时，床上已没有了卫哂的身影。

魏二心下一焦，抬眼却看见卫哂穿好了衣物提着剑站在屏风边上，见他醒了立即把剑横到面前。

“喂，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魏二没好气地走了过去。

卫哂抓着剑后退，始终不发一语。

“嘶！”魏二伸手去触卫哂腕上的桃核，却被反手一剑割破了手背。

卫哂目不转睛地盯着魏二，却仍然只顾后退。

魏二叹口气，撤了腰带裹住手背上的伤口，在一旁凳子上坐了下来。

卫哂却开口了：“是你...救的我？”声音沙哑而压抑。

“虽然药是我师父配的，可救人确实应当算我的功劳。知道我救了你还这么对我？”一见卫哂态度有所软化，魏二倒了杯茶水就往卫哂那方递。

卫哂明显一惊，又开始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角落的财神爷，虚弱的身体不足以稳住平衡，往前一扑，狠狠撞上了魏二。卫哂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接着人事不省。

魏二被撞得一杯茶泼了自己一脸，撒气般拽起卫哂的袖口胡乱擦了擦，又卯足劲，无奈地把他抱回床上。

把了把脉，已经趋于平稳，虽然又昏了过去，但这次应当是体力不支，毕竟是个两日未曾进食的伤员。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替卫哂脱下外衫，拉好被子，魏二才发现手上的血渗了出来，便取来软布，胡乱地重新裹了伤口，又靠在床柱上开始打盹。

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坦，睁眼时窗外月色大亮，透过窗子照了进来，照进卫哂的眼眸，黑亮更甚芳菲楼那晚——不知何时，卫哂已然醒转。大概是终于意识到这里很安全，面前这人也没什么坏心思，他这次并没有再试图逃走。魏二朝着卫哂笑笑，问他饿否渴否，卫哂不作声，只是摇头。魏二却是不管他的拒绝，径自倒了茶取出桂花月饼，递到他面前。卫哂沉思半晌，终于还是接了过去。

“你是黄门的人。”端着茶杯，看着慢慢吃着月饼的卫哂，魏二问了出口：“两年前围剿端成王，你可参与了？”

“嗯。”卫哂显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看起来温润斯文的男人是十五年前那个上树翻墙的脏小孩，还当只是大发善心救了自己的富家公子。

“你背上三刃匕的伤，是那时候留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