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魏家（1 / 2）

圆月高悬，夜色清凉。

有“小都”之称的定南，作为南方的交通枢纽、经济要带，其繁华程度比起皇城所在的应都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一在南一在北，都紧扣着应国的命脉。

定南的主街——永兴，在这中秋之夜比平日里还要繁闹，处处张灯结彩，四下里都是吆喝声。往长街的深处走走，两旁的商楼，摊贩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大大的宅子，深深的院落。这一带的宅院主人，皆是非富即贵——或是家财万贯的商贾，或是历代皇帝为加强集权散下来的皇戚。

这批宅子里头，不得不提的便是魏府。

魏府是新近迁来的。虽说是新近，其实也已两年多了，只是相比其他百年老宅来说，确实算得上是“新”了。

前些年，魏府还坐落在隔壁的隔壁街——南华，那儿聚集的都是传说中的“土财主”，这魏家老爷魏庆富，便是典型的土财主形象。

魏家本是世代务农，几亩地一代代传下来却是越传越少，传到魏老爷这一代时，连佃税都交不起了。魏老爷又在别处考了秀才的人家受了气，便把长子魏常宝从小当举人苗子培养，家里已经穷得顿顿白粥了，还非得把魏常宝送到川安镇上最好的学堂念书。

魏常宝七岁时，魏家老二出生。

魏常宝年纪轻轻，却一直觉得自己名字很世俗，因此对于二弟的到来很是高兴，死活要把偷偷给自己取的，又恪守孝道不敢改的名字“魏清宁”给二弟安上，魏二才得以逃脱以“魏得福”为名的命运。

魏二出生后，便多了一张嘴要吃饭。魏家终于不堪佃税卖了地，就着祖上留下的一小块草皮换了营生——养鸭。虽说牲畜税不如佃税严苛，但又由于禽畜业的不受重视而导致的低迷不景气，魏家的情况也没有好转多少。

虽然衣服上的补丁是一层一层，可魏常宝一身清高傲骨，不愿与为了块糕点追捧那些小公子的小马屁精们同流合污，也从不把别人对魏家的嘲笑当回事儿，因此纵使性子虽温和，却也跟别家孩子玩不到一块儿。为了供魏常宝念书，家里能当的能卖的一件儿不留，总算是将魏常宝供到童子试。魏常宝刻苦，脑子却不甚聪明，考了三回，堪堪入了县学。

魏常宝二十一岁，也就是魏清宁十四岁那年，端国大旱，庄稼减收，上至朝廷下至百姓都只好向邻国易卖粮食。邻国人大多善农而短于禽畜业，魏家的鸭便因此价钱大涨。魏老爷借机会倒卖粮食与家鸭，不过短短三年，魏家已小有积蓄，便离开小镇川安，举家迁至定南，在南华街上落了户。

到了南华后，魏常宝虽屡试不第，却仍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魏老爷便开始把生意交给魏清宁。这时魏家的生意已经不仅仅是家禽，而是往各个领域都发展了一些。

因为家贫，魏二没有大哥那么好的福分，上不起学堂，到了十五六岁才开始学认字。学了一年出头便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

在生意事务这方面，魏二很有天赋，货物名字都认不全，一把算盘却打得飞快，理的账比多少年的账房管家都清楚明了。魏老爷手把手教了一年多，索性烟袋一挥退居幕后，躲在财主街——南华的宅子里养老。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子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就没个闲时抽完一整袋烟，现在两个小子都长成了，除了享清福，别想喊老子再干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