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巧合?(1 / 2)
丁喜将江月夜护在身后,他的两只手,就像是两只专门吃蝗虫的麻雀,一支箭飞来,他接过一支,十支箭飞来,他接十支箭,霎眼间就已将五十六枝连珠箭全部都接在手里。
然而不知从何处竟然射出了第五十七支箭,笔直的射向江月夜。江月夜眸子惊恐一缩,这种恐惧的感觉又来了,眼看着那支箭要射过来,却动弹不得。
一只白玉手抓住了箭尾,在距离江月夜瞳孔一寸的地方,稳稳停了下来。王大小姐脸色铁青,嘴唇发抖,一句辩白的话也没有说,因为今天来包围他们的,都是他家的老伙计。无论射出这一支箭的人是不是她,都与她脱不了干系,毕竟她确实动了杀心。
邓定侯惊诧间,顺着箭支的方向追去,搜索间,发现一个机栝,人去早已不见。这已经是第二次,在邓定侯的面前杀人了,却连凶手的面目都没见着,邓定侯皱起了眉头,回身望向江月夜。
丁喜沉着脸,扬手间,那五十七支箭,又像是一条线似的,从他手里飞了出去,钉在了杜若琳身旁的大树。他忽然大喝一声:“断!”
钉在树上的五十七支箭,立刻一寸寸断成了无数截,只留下一截发亮的箭柄,钉入了树木。丁喜冷冷道:“我留在这里,只不过是想听听你有什么事情问我罢了,像这样的连珠箭就算有个千儿八百支,我还是要来就来,说走就走。”王大小姐咬着唇,恨恨道:“你好,很好。”
丁喜道:“现在你还要不要我跪下去叩头?”王大小姐道:“现在你想怎么样?”
丁喜道:“你认不认得字?”王大小姐盯着他,好像恨不得在他的脑袋上钉出两个大洞来。江月夜腿有些软,没想到那个追杀她的人竟然也跟上来了,她此刻靠在丁喜的怀里,已经没有心情与王大小姐拌嘴。
丁喜道:“你若认得字的话,为什么不回头去仔细看看。”王大小姐回过头,才发现那五十七支发亮的箭柄,竟然排成一个字:“滚”。
这是什么样的手法?什么样的劲力?王大小姐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头去,脸色难看得好像掉色的布,她忽然跳上一匹马,打马飞奔。
她怒急离开,竟然没有将她的好朋友杜若琳带走。杜若琳眼中泛有泪光,回头看了眼丁喜,转身跳上马,与他们家的老伙计,一起策马朝王大小姐离去的方向追去。
邓定侯遥望着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你本可不比这么说,你知道那五十七支箭不是她射出的。”丁喜道:“人不是她的人,但箭却是她的箭。”丁喜看向邓定侯,转移话题,“可有什么线索?”
邓定侯摇摇头,“机栝很普通,此人动作太快,人去了无痕。”丁喜颇有深意的望向渐行渐远的身影,道:“走吧。”
江月夜却抓住了丁喜的手,“教我练武。”她坚定地望着丁喜,“我不想坐以待毙,教我杀人。”丁喜望着她半晌,道:“好!”
把马车搬出了坑后,三人再次启程,丁喜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江月夜,“人的两大要穴任督二脉,各有一条特殊经络,纵贯全身,这14条经络上所排列着的穴道,称之为‘正穴’,全部共有365处。有108个要害穴,其中72个穴不伤人性命,余下的36个穴是致命穴,称为‘死穴’,你且先熟记下来。”
邓定侯坐在马车里,看着丁喜细心讲解,每处穴位的作用。他不敢相信丁喜竟然会答应江月夜的请求,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寻常。
夕阳西下,他们的马车已经破了,马已跛了,连赶车的都已经被邓定侯赶走。三人沉默的在夕阳下往前走着,江月夜默默的铭记所有的穴道,即便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也没有在意。
丁喜在她身侧护她的安全,邓定侯倒是对江月夜越来越敬佩。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曾想她竟然便走便背得差不多了。还时不时的在自己身上点点,感受穴位的不同效果,同时也有丁喜在一侧及时纠正她的错误。
一路走来,大路上居然连一辆空车都没有。邓定侯叹息着,喃喃道:“夕阳好,尤其是夏日的夕阳,我一向最欣赏。”
丁喜道:“可是你现在已知道,就算在最美的夕阳下要用自己的两条腿赶路,滋味也不好受。”现在江月夜犯的错越来越少,基本也不需要他指点,只是时不时的要替她解穴。他看着江月夜专注的模样,神情闪烁,细心的替她擦拭着汗。
邓定侯也擦了擦汗,苦笑道:“实在不好受。”
丁喜凝视着远方,眼睛里带着深思之色,缓缓道:“你若肯常常用自己的两条腿四处去走走,一定还会发现很多你以前想不到的事。”邓定侯道:“哦?”
丁喜道:“我本该带你到乱石岗看看。”邓定侯道:“乱石岗?”
丁喜道:“那里有几十个妇女童子,天天在烈日下流汗流泪,却连饭都吃不饱。”邓定侯道:“为什么?”
丁喜冷冷道:“你应该知道为了什么。”邓定侯道:“你说的是沙家兄弟的孤儿寡母?”
丁喜道:“就因为他们想劫五犬旗保的镖,所以死了也是白死。就因为那些孤儿寡妇们是沙家的人,所以挨饿受罪都是活该,江湖中既不会有人同情他们,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出来说一句话。”
邓定侯终于明白了,苦笑道:“你出手劫我们的镖,就是为了救济他们?”丁喜冷笑道:“他们难道不是人?”
邓定侯道:“你难道不能用别的法子。”丁喜道:“你要我用什么法子,难道要那些七八岁的孩子做保镖?难道要那些年轻的寡妇跑到妓院里去接客?”邓定侯不说话了。
丁喜也不开口了,他牵着江月夜,三人慢慢的往前走,显得都有很多心事。
他们做的事,都是他们自己认为应该去做的,可是现在却连他们也分不清是谁对?谁错?也许对错之间,本就很难分出一个绝对的界限来。
夕阳已淡了,蹄声骤响。江月夜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看来收获丰富。此刻瞧见远处三骑快马朝他们本来。
“有马了!”江月夜眼神发亮,“不过我们去借一借?”
丁喜笑道:“怎么跟你比起来,我倒像个好人,你像个强盗?”江月夜微笑挽起他的胳膊:“都说嫁鸡随,嫁狗随狗,既然我嫁给了强盗,自然就要像个强盗夫人。”邓定侯也笑了笑:“那也要看看这三个人是谁。”
“是谁?”江月夜道。
说话间,三骑快马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马上人意气飞扬,根本就没有将这两个满身臭汗的赶路人看在眼里。马蹄扬起的尘土,飞了他们一身,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刚才打他们马匹的主意。
邓定侯道:“他们全都是归东景镖局里的第三流镖师,平时看见了我,在二丈以外就会弯腰的。”丁喜也笑了笑,道:“只可惜你现在是倒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