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1 / 1)
朔帝注定是要给傅朝使者一个交代的,即便他再不愿意最后一条路,此刻都不得不利用自己命垂一线的儿子,将祸水东引。“实不相瞒,傅清世子自小养在朕膝下四皇子身边,他们两人感情甚笃,昨日游玩回宫之际遭遇不测。”
朔帝面上有了几分沉痛,似乎很不愿提起又不能不提起的样子,占足了一个被人要挟要自己揭开自己伤疤的慈爱父亲的角色。“吾儿为保世子无虞,身受重伤,此刻仍是生死不明。”那悲痛的语调,和压抑的欲言又止,让人不禁同情起座上这个人。
哪怕他身为一个父亲,此刻再如何的担忧自己儿子的安危,身为一个帝王,他仍然不能如此将社稷弃之不顾,仍然要忍下此刻的心焦平和的接待使者。就算是对待傅朝这样类臣属国,都要礼遇,毕竟战乱一旦触发,就会民不聊生。
谁能不说一句,朔帝仁善悲悯,心寄黎民百姓呢。虽然朔帝看起来似乎和傅帝是达成了某些他们不知道的约定,这也不耽搁这份心性值得歌颂。大约此刻在座的,为数不多没有这样心思的就是温逸的亲部。
尤其是皇后和傅清,皇后紧紧的掐着自己掌心才让自己维持住皇后的气度和皇室的颜面。朔帝这一次朝堂上的这番话,让皇后不由得好好重新审视这个自己已经相伴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她一直以为她对朔帝了解甚多,今日才惊觉,这个人为了自己可以卑鄙到什么都不顾。
将这么大的过错推给自己命悬一线的亲生儿子,朔帝是打算如何?温逸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倘若傅朝使者非要纠缠下去,他恐怕会为了自己的皇位稳固,毫不犹豫的将温逸推下地狱罢。皇后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般,对朔帝那样怨毒,甚至不惮以最狠毒的方式对这个毫无情谊的枕边人。
皇后与母家不睦,生性渴望亲情之暖,爱子如命。在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时候,对待温凌和温晋都能像亲子一样毫无芥蒂,哪怕温逸的出生都没有改变这一点。何况温逸是她唯一一个亲生子,比起相敬如宾的朔帝,温逸才是她的逆鳞所在。
那些父慈子孝,夫妻和睦,这些虚伪的假象,被朔帝这一次的举动彻底撕下了。朔帝一出口其实就有了悔意,看着皇后的神色,似乎有些紧绷但无大的波动,那些悔意又被压下消散的差不多了。朔帝是可以不甚在乎同儿子的情谊,他膝下四子,哪怕温逸真的和他从此离了心,他的皇位都不会无人可传。
可是皇后不同,皇后能稳稳的坐到现下,不是靠着背后阮家的外戚势力,否则家室更胜的荣妃早就一步登天了。皇后知晓朔帝的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年轻的时候,朔帝为了向先皇表示臣服之心,才会毅然决然的娶了皇后这个小门户出身的旁支女。
为了有一个恰当的名头,当年就在两人感情之上下了许多功夫,更是皇后当年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时候,允诺除了她永另立其他正妻的誓言。这段佳话,至今盛传。那个时候,是对他有着许许多多的好处,换到现下就变成了皇后的保命符。
皇后贤名远播,真要是说出点什么,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身上少不得要多不少旁人可以戳脊梁骨说道的东西。况且,皇后颇得朔帝心意,许多朔帝不能够亲自去做的东西,甚至不需要明说,皇后都会主动替他办好,哪怕可能会受些旁人的埋怨。
“小世子大约是惊吓过度,此刻尚未能缓神过来。确实是朕的疏忽,若是傅贤弟有什么心中不悦,尽管向朕开口便是,有负他的嘱托,朕心有愧呀。”这明显不甚走心的扭转话锋,叫谁都知道朔帝这是顾念着皇后的面子。
傅清听得心底阵阵冷笑,台上之人坐着的就是温逸的亲生父亲。他明面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做有着不如戏子的寡淡情义,对自己的儿子毫无怜爱之心,还非要装作一副仁慈的样子,叫人恶心。
听到温逸的境况,傅清缓了缓神,似乎被这件事刺激到了一般,毫无礼仪的抬眼直视朔帝道:“四殿下的伤势如何了?”傅清的目光,可以说是平静的,这份平静恰恰让周围皆是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不懂礼数,哪里是惊吓过度能够含糊过去的。
很明显,傅朝的使臣也知晓傅清此刻的作为,与他的身份多么不相符,急忙忙接话道:“殿下,臣乃文煜,是皇上派来的使臣。”傅清斜了眼文煜,似乎有些压抑的不耐烦道:“我知道,方才就听到了。”
朔帝看着这样的情状,心道傅清坏事。他本来听着傅清像是被吓唬到了的样子,想来十三四岁的孩子,肯定是惊悸的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