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1 / 1)
这老太太跟着荣昌这么些年,纵然是深宫妇人,气魄非常人可比。 成伊士听婆婆这么一说,深觉有理。再大的风险,都顶不上那成事的诱惑来的大。事不宜迟,成伊士连忙找人保下了邢媚,又挑了冯家的冯氏做那个“怀胎”的人。
左右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样子,说是早产是合乎情理的。冯氏确实不愿意,闹不好就是杀头的重罪,可惜架不住自家父亲强迫。荣家携着冯家逼她,她不得不从。事情已然做到了这一步,再与荣妃通气时,荣妃再不情愿也得配合下去。
开弓哪有回头箭,都到了这时候,便只能成事才行。反倒是温维,一直被瞒着,没人去同他说起。原因无他,温维到底姓温不信荣,身为皇子知道了这件事的态度难以把控,怕他坏了事儿。
陈涵说完后,便不再多言,小心的瞥着温逸的神色,心中颇为忐忑。他立了功,也听到了皇室最不愿让外人知道的密辛。温逸没想到荣家竟然胆大妄为到了这种地步,不让温维知道怕是不止怕温维坏事,也是要将温维从这事儿之中摘出来。
一旦事发,毫不知情的温维就是最后的屏障。只要温维保住,就还有些希望能发落的轻些,甚至全部推给一些替罪羊。温维一日不倒就有继承大统的可能,那么荣家定然会拼死保全最后尚存的复起的可能。
“今晚上你是因着过两日要陪我出宫换的当值。”温逸的言语中听不出其他情绪,陈涵知道这是温逸不打算动他反倒要保他的意思,不免心存几分感激。但是温逸这话一说,便也是不打算对这事儿出手的意思,起码温逸不会亲自动手。
陈涵是个忠臣,忠于温逸是固然的,忠于皇权是在所难免。温逸分明知晓了内情却不动作,于理智而言是对的,保全自个儿此时才最要紧。若不然让荣家发觉,事情就变的复杂难以控制。不过,论忠君而言,此做法说严重些与帮凶无异。
陈涵到底是个直性子,此刻管不得什么后果直言道:“此事关系甚广,殿下。。。”温逸冷眼扫过去一眼,叫陈涵生生顿住。“陈涵,你今晚太累,回去好好歇歇。”温逸明显带着几分生硬的口吻,很显然是要警告陈涵认清自己忠心为谁,不要多嘴。
陈涵不是蠢人,见着这样明白的警示不会再往枪口上撞,心中仍有异议却不会再执拗,于是告退打算离开。温逸一直沉默看着陈涵的动作,直到陈涵快要出了卧房的门才忽而道:“你不是个糊涂人,本宫就说三件事,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罢。”
陈涵转身跪在地上,拱手道:“请殿下赐教。”温逸的神色已然沉静如水,语气也不复方才生硬,缓缓道:“以卵击石,石破卵飞为至高。碎石颇坚,仍可复原。卵已散落,不可再还。孰是孰非,非凭卵石之意,而重看官之言,此为第一件事。”
“是非昏暗,非独面,光下为明,背阴为暗,单看观者愿从何处看,此为第二件事。”温逸盯着身旁的已经散尽了的热茶道:“最后一件事,便是江水道道通瀚海,恶人自有恶人磨。”温逸说完后,陈涵便走了。
其实温逸本身不必说这么些,他不过是给陈涵一个机会,能参透了,陈涵就是个绝佳的下属。倘若参不透,便好聚好散。主仆之间的脾性相通最是重要,否则积怨留在心底,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到那时主仆反目,是最坏事的事情。
陈涵心性直率,温逸不怕他扯谎,况且陈涵算得上皇后的家仆,防备齐全。温逸不是真不打算管这件事,这事已经不是他心中有数,暂时可以装作不知明哲保身就能行的范围之内的。可是,他是温维的弟弟,哪有弟弟把手伸到哥哥后院的道理。
他去挑明这件事,荣家遭难,朔帝震怒是不假。待到朔帝冷静下来,难免不会用这个来治他这个坏了颜面的人。这件事情一旦说开,便是没有功臣的。自然不能自个儿去做,一物降一物,此事有着更好的人选。
荣妃树敌颇多,总有许多有心人惦记着拿住她的错处。温逸只需要把一些小的引子放在那处,倘若有有心人自然能瞧得见,剩下的便不必他再做什么。想来那些有心人得了这样的苗头,一查下去,是不会不闹腾出来的。
计谋虽好,后院之事确实不是他方便动作的,唯有告知皇后才能使得方便。果然,皇后知后大惊之余颇赞同此法。毕竟他们只是撒个引子,愿者上钩,要不要查下去,闹出来只看有心人自个儿的选择罢。皇后有了决断,明白的不叫温逸再管顾,就是静待结果就是了。邢媚如今月份这样大了,这孩子虽说为皇室血脉不容,也长得有手有脚了。
皇后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心思不纯的邢媚他不会可怜。但到底生养过,对那已然成型的孩子,总归觉着无辜,不能再像上一回那样熟视无睹。于是同温逸商量,想着晚些抛出去引子,等这孩子能活着生下来再挑破。
日后她做主送去谁那处也好,不算不明不白的没了。到底是皇孙,她把持着,吃穿是不会愁的,这孩子能平平淡淡的长大,算得上积德行善罢。只是,这孩子也注定只能平淡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