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1 / 1)
“可,怜惜之心,担忧之情,未必就是情爱独有的。”温逸皱皱眉,温晋仍旧没能够回答他心中最想要知道的东西,所说的这些虽有偏差,却和廖沈之所言差不离。温晋瞧着温逸迷惑的样子,不赞同摇摇头道:“他们确实相似,却不同。有些心思,它看着像是亲人之间的寻常情谊,实际上不过是因为亲人的身份,遮掩了它的真实罢了。“
“二哥的意思是,因为总也无法摆脱亲人的身份去看,反而一叶障目?”温逸虽然情感有些冷淡,抽丝剥茧梳理脉络的能力是挡不住的。温晋瞧着温逸又把这事儿当做是他要“学”的东西,忽而发觉了症结所在似的。
“阿肆,我所说的话,不是先生要教考的那些贤者之言,也不是父皇要评点的处事之策,更不是什么你必须像是学习谋略一般,必须努力看透了,才能好好的过下去。情字古往今来多少人写过,悟过,参透的人却都已经四大皆空。”
“正因他没有定数,难以为人掌控,却能掌控人心。或甜如蜜糖,或涩如茶余,谁也不知下一刻让你吞下的是蜜枣还是毒药,叫你如沐春风还是寒若冰窟,故而这么多人对它爱之极恨之切。“温晋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吃尽了个中滋味,耗尽了心血却还是看不透。
正因为看不透,心中仍有丝丝期望,就像余烬之中的点点星火,分明已经化作尘灰,竟还执拗的存在着,也许还在期待着风过后,燃烧的热烈。温晋抬手抚摸着胸口,他本以为,那里早就已经空了,可有些影子还是徘徊着,时而不时的让他瞧见,却瞧不真切。
“阿肆,能体会情爱的只有心,想只会原来越糊涂。”温晋想起那时的自己便是如此,疯狂的想要分别情爱和亲情,可惜怎么也分别不开。直到他承认自己爱上了温凌才发觉,哪里又有什么一定的分别呢,他原本以为的亲人之情早就变了样子。
即便只是一句关心的话,于他而言也变成了心上人的关心,再不是兄长寻常的问候,而心中的只觉差别许多,可怎么也形容不出、最明显的,便是他的心里多了些掺了酸涩的甜味罢。温逸怔怔的看着温晋,温晋方才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来意。
的确,直到温晋点出这一点之前,温逸一直都是以为,情爱也是一门学问,要弄明白这件事,就像是读懂一本书一般。虽说,它仿佛变化与未定数太多,至多便是难学一些,他肯多花心思,就算不得麻烦。待他通透了其中章法,明晰于心,自能有所决断。温逸自小便不在读书之事上为难,他习惯了去思考,剖析最终妥帖处置一件事。
但是用心体悟,鲜少有过,亲情还有本能与天性驱使,情爱该如何呢?“二哥,何为用心?又如何用心呢?”温逸这样执着的追问,让温晋品味出了其中不对。温晋以为是温逸需要他的一个解释,让他心中有数,总也不至于动了心还不自知。
温逸现下问的这样仔细,究竟是为了日后,还是想要拿去查验什么,难道他刚刚的一句无心打趣,竟无意中挑中了什么。温晋此刻拿不定,便继续为温逸解释着,心思却不全然在回味而是默不作声的留意温逸的反应。
“若我能说得出便不叫你自己费心体味,可惜我不成。不如我讲个故事。你便试试可有体悟。“温逸点了点头,凝神听着温晋的话。温晋目光微沉,说道:”他每回出宫总爱带些糖人回来,小的时候,我总期待着他能想着带回来糖人给我们分。后来我却希望,他买的那个糖人本就是为了我的,而不是身为大哥带回来哄弟弟们开心的。“
“所以,每回我见着你们谁同我拿了一样的,便再不吃那个。说来惭愧,我那时年岁太小,心里别扭还要迁怒于你们,而今想想,你们没什么错,我也不是不疼你们。只是他眼中,我与你们没什么不同罢了。”
“我的赌气来的实在没有理由,更站不住脚,他也只当我长大了不爱那些甜东西。就像,就像他要娶侧妃。不论他要娶得人是谁,我都会觉得不适合他,其实没什么缘故。如果非要讲出个是非,不过是因为,那个人不是我罢了。“
温晋双眸的光彩有些暗淡,这份占有的欲望,大概只有情爱才能催生的如此真切。温逸一边听着,一边仔细的体悟着。站在亲人这处,他又是如何去想的呢。温凌的糖人,是来自兄长的疼爱,幼稚的孩童也许会争执,究其根本,还是怕自己不受重视而不是期待兄长眼中唯有自己。
至于,温凌的婚事,在他没有知晓欧阳嫣真面目之前,他只觉得兄长能够满意便是。“二哥的意思是,那种独占的想法?”温逸觉着自己在那模糊的边界徘徊,却怎么也看不明晰,不由有些急切,试探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