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林则仕却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收了满身的怒气将两人塞进被窝里,望着满是稻草的上顶,睁眼思绪难明。
待小狗蛋熟睡后,王一新才敢轻声道,「小狗蛋经验不足没被打过,身小经不起你些粗棍子,他不好是我管教无方,你要怪便怪我罢。」
「自然是怪你。」
王一新听了也不恼,笑嘻嘻地絮絮叨叨地念道,「他在碧落山上长大,没个人教他那些你所谓的礼仪廉耻,又跟了我这么个俗人,一时之间亦是好不了,狗蛋那身子骨,就你家那大棍子,用不了两下,一拍就散,便也跟我一道下……。」下黄泉了,王一新庆幸自己及时地将这几个字烂在心里,却只听林则仕轻蔑打断道,「你倒是对自己了解得透彻。」
王一新瞬时没了言语,便知今夜之事应只是他一时兴起,只沮丧了片刻,一鼓作气半个身体挂在林则仕身上,在他耳边念叨个没完,像是要把自己身后事都交待尽了。
他忽然感到林则仕拂手想要将他推开。
他只好更用力地拥着,再无言语。
待他再次迷糊中醒来,方想收紧被褥让自己暖和些,睁眼惊见穿戴一新的小翎枫和林则仕,两人在唯二的两张破烂木椅上安定坐着等待自己醒来的模样,立时清醒了大半。
小翎枫率先跳下来,爬去床上趴在王一新身上,裂开嘴开心道,「新哥,怎么才醒呀!爹爹他说……」
小翎枫话说一半,林则仕边说边扔了几件衣物到床上,「我到江南米铺有要事处理,你和翎枫与我一道同去。」
王一新抱着小翎枫堪堪坐起身,心中有些欣喜,又有些惆怅,床上的衣物摸上质感极好,想必也是上好的布料所制,王一新侧脸低声问小翎枫,「小狗蛋,我可是仍在梦境中?」
小翎枫没好气掐了一道王一新,「新哥,爹爹与我等候你多时。」
王一新这才将这上好的绸缎穿在身上,果然是比粗布麻衣舒适些。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此番仅有我们三人吗?」
「还有两三个仆人。」王一新定了下心,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大概便是府中那位妾与两个儿子都不同去。林则仕上前替他整理好衣襟后,一位仆人见状递上木梳,林则仕顺势替他梳理乱七八糟的头发,绾上整洁的发髻。
我真的不是在梦境中? 王一新瞪大着双眸拍拍自己的脸,如若不是在梦境中,那难道是我已死去在这地狱中看见的幻象?小柿子今日来得太不同寻常,无论哪一个动作哪一个言语,都是不同寻常的啊。
林则仕牵着小翎枫走到马车旁,回头瞧着还楞在原地的王一新,「杵在那儿做什么?你已耽搁半日,还要再楞个半日吗?」
王一新如梦初醒,连忙锁上这小茅房的门,又传来一阵声音,「你且放心好了,你这处地方无甚值钱物件,无人会来。」
王一新嘟囔道,「于你是不甚值钱,于我可是无价之宝,这可是我亲手建造。」
林则仕亲自扶他上了马车,而后他便阖目而栖,他倒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惹得狭小的空间内余下两人局促不安,但小翎枫年纪尚小,经过沸沸嚷嚷的集市时,打开一方门帘窥得外头如此热闹,他拉拉王一新的衣襟,让他一道看这方热闹。
真是傻孩子。往日哪回下山没陪他停步注目,可小翎枫每次瞧见都如同第一次瞧见似的,很是欣喜。
两人趴在门帘上一动不动地瞧着外头,正巧还有人叫卖小翎枫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小翎枫口水潺潺地盯着那冰糖葫芦似是越走越远,可碍于林则仕在,他不好和王一新胡闹。当爹的还不知儿心思?王一新转身替林则仕按了几肩头,替他揉了揉穴位,终于开口道,「给我几文钱,」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在同德堂尚有工钱未结清。」
话毕,林则仕微睁双眸,探身对外头仆人叮嘱一两句,与王一新倒是没说借与不借,王一新也不知如何是好。小翎枫眼看着冰糖葫芦渐行渐远,眼里虽有失落丧气,但也没有大闹。
没过多久,在集市中的马车走得不算快的马车停住,外头喘气未止的仆人掀开门帘,拿回来几叠包装完整的包裹递给林则仕,小翎枫盯着那一大串冰糖葫芦早就移不开眼睛了,「爹,爹,新哥,新哥……好多冰糖葫芦……」
他圆碌碌的眼睛望着林则仕,王一新也不知林则仕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见林则仕难得地摸了摸小翎枫的小脑袋,「现下不在林府,你不必如此拘礼。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的吃食,过了半日,你该饿了。」 转头又对着王一新,「我差仆人买了些你往日爱吃的烤鸡,你若是饿了,便吃上一两块,若是不饿,便靠着我歇息会儿罢,在路上快马加鞭也需三四日,你大病初愈,应当多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