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外面圆月高挂，街边上一溜儿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小贩们都卖力的吆喝着吸引路上行人的注意，希望能趁着今天多卖出一点东西，好给家里的孩子也买两个糖吃。道路尽头的东面小巷却一反常态的有些安静，那是一条花街，本应是一到晚上就最为热闹的时候，但今天节日特殊，当今皇帝极重孝道，上行下效，大家也都极重视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基本没什么男人过来，各家也没生意能做。

在这条巷子的最后，有一个门口挂着空牌匾的楼，是一家南风馆。今天是馆里的清溪拍卖初夜的日子，能选在今天这么个冷清时候儿，足见老鸨对他的不重视。不过也是，清溪长的并不如何出众，只是有些清秀而已，鼻子不够挺，嘴唇不够薄，眼睛不够大，也就身段还算是可取，最起码当得腰身纤细，臀部挺翘。他本是对面春风楼里的一个三等妓女和厨房伙夫的种，那妓女怀孕被妈妈发现，本是要把孩子堕了的，可伙夫和女人苦苦哀求，拿出了所有家当求妈妈放过这个孩子。妈妈掂了掂手上的碎银子，允许女人怀孕期间在后院养着，生完孩子再去接活。反正不过是个三等货，也不算多重要，多的是人顶上去。

然后孩子就顺利的生下来了，也就是清溪。作为这个妓院里第一个不是为了接客而生的孩子，大家都对他充满了好奇和怜爱。清溪的童年就在这样一个大熔炉中度过，或许是这个环境太过复杂浑浊，人们都下意识的去保护这个纯洁的孩子不受影响，所以直到八岁，清溪都跟普通孩子一样，晚上跟着伙夫回家，白天来到这个后院里溜鸡逗猪，时不时还会有几个识字的官妓来教他认两个字。除了不允许他去前院，基本算得上自由自在。直到有一天，伙夫在拉货的路上出了意外，马车翻下一边的山崖，尸骨无存。女人伤痛欲绝，自己靠着大家伙的帮助在这个后院里把清溪养到16岁后也随那个伙夫去了。

十六岁的清溪已经明白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之前是靠着母亲不挑客的卖力“工作”和那些官妓姐姐的恳求，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生活的一方净土，除了上午会在院子里透透气走一走，到了正午过后就不再出房门，在屋子里翻翻话本或写写字，直到第二天继续循环这个过程。现在母亲死了，这最后的立足之地也没保住，妈妈一直不愿意在后院养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闲人，现在阻拦的人总算是死了，妈妈不顾几个姑娘的阻拦，迫不及待的将清溪扔给了对面南风馆的老鸨，

“这孩子送你们了，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一直在房子里捂着也没干过什么重活，身上还算白嫩，你看着卖了吧”说着就关上了春风楼的大门，长舒了口气，开始准备晚上即将到来的生意。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理，老鸨收下了清溪，但已经十六岁的年纪早就过了调教的时候，老鸨随意扫了两眼，把拍卖时间定在了三天后晚上，也就是今天。这三天是节前，客人正多呢，不能让他上去扫了客人的雅兴，再拖晚一点又觉得白让他吃那几天的饭不划算，所以这种没什么贵客会来的日子就成了卖清溪最合适的时候。

清溪站在台后楞楞的发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近前门，他虽然之前没见过，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在对面那个他曾经呆的地方，母亲和姐姐们早上来看他时，身上有时会带着伤，就是前一天晚上被前面的客人欺负的，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好奇又恐惧，而她们身上的伤很明显让恐惧占了上风，母亲叮嘱他不可以过去他就从不踏足。可是现在母亲不在了，来这的这几天，老鸨找了人教他练身段教礼仪，还有一些让他面红耳赤的姿势和画本，本还请了声乐老师，奈何他音感太差，老鸨也只是随意教教，很快就作罢了。

前面的台子上，已经到了酉时三刻，看着台下稀稀拉拉十来个客人，老鸨决定不再等了，清了清嗓子，

“先给各位大爷请安了，今儿是中秋佳节，您来这里算是来巧了，今晚上咱们有一个雏儿正要开呢，今天过节，我也就不煞风景的说什么钱不钱的了，一会儿啊人上来了，您几个看着来，价高者得”

这话一出来，下面的人纷纷坐直了身子，“你这意思，就算最后一两银子，你也卖？”

“呦，瞧您这话说的，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相信你们不会坑了我去不是？不过就算是一两银子，也就给您了，大过节的图个热闹，这一个人我还是赔的起的。”老鸨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牙不见眼的模样，本身就是个白送的，自然多多益善，少也无碍。

这话一出下面就更热闹了，能在今天还来这青楼街的，不是地痞流氓就是光棍鳏夫，不管哪一种都是没什么钱的人，就算身上有点钱也是舍不得花大价钱洒在这只图睡一夜的，老鸨今晚让清溪卖身，就是看出来清溪资质一般又不好调教想要早早出手，反正白送的玩意儿，卖低了也不赔，卖高了更好。现在这没有底价随便喊的好事，让台下这些男人很是动了心，一时间各个精神倍儿足，不停催促这老鸨把人带出来看看。

“请儿好吧您，下面就让我们清溪上场，这清溪年纪还小，还有些内敛害羞，一会儿大爷们就别太过分了啊”，老鸨带着谄媚而意味深长的笑往台下巡视一遭，台下的客人也深谙其道的笑着点了点头，老鸨招呼器乐师傅和舞姬来热热场，就转身去后台请清溪了。

“清溪，准备好了吗，该你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