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两个人！擒还是杀？”另有一个声音响起，和季泊良错身而过。那明教显然觉得弓手威胁更大，直冲叶贤过去了。
“铁血丹心箭，那人是个天骄——你小心点！”万花说着，见那明教追得远了些，连忙跟上去，但见迎面一个天策突刺上来，只得使了轻功避开。那个“天骄”着实奇怪，先开了战局，却只顾着回避，没再攻击。浩气万花心中疑窦丛生，但季泊良缠得他左支右绌，忙于应付一柄攻势绵密的银枪，实在难以思考。
除了击杀对手，季泊良什么都没想。
枪身冰寒，手心炙热，握紧时，却仿若交融般。
“枪乃百兵之王。”
“枪是攻击性最强的兵器。”
李老将军是这么说的。
但其实季泊良更喜欢叶贤的说法。
“枪是杀人最多的兵器——因为枪真的很容易就能杀人。”
他头次用天策枪法实战，用的是稳扎稳打的套路，但力大势猛，凶悍不减。那万花只得多多防守，连翻退却好一次次脱出长兵的杀伤之距，一杆判官笔在指尖翻腾，混元气劲自穴位精准打入，季泊良经脉受震气血乱涌，动作却丝毫不因此迟滞，只一咬牙，又挥枪逼近过去——如此下来，那万花便发觉他气势虽盛，掩饰不了功力不足，实力显然在自己之下，拉开了距离，得了隙便说：“你们是什么人？盟里派系争斗，也不该找上岗哨麻烦——啧！”
这天策根本听不懂人话！又刺过来了！
季泊良确实没管他说什么，长枪捅到万花身前，见他侧身回避，即刻变招为扫，被他用内劲阻了，又挑起枪头再崩下去。
一招又一招，片刻不歇。
“黄口小儿，听人说话！”那万花恼起来，判官笔翻飞如蝶，玉石俱焚霎时引爆了所有灌入敌人体内的气劲，季泊良脚下猛然顿住，嘴角渗出血来。浩气的万花方松了口气，再要讲话，却见他咧了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血染的牙齿，又爆喝一声，提枪扑了上来。
比之前更快、更狠，眼中满是残虐的渴望。
季泊良兴奋极了。
还不错！虽然是很小的行动，却遇上了，够强的敌人。
他长刺不成，抖了枪尖，那万花便跟着变招防备他横扫，不想他脚步抢上，重又刺下，这一枪刺往心头，不可不防，只好用出春泥——这下更是被动，季泊良步步紧逼，万花步步后退。瞭望口在山崖边上，两条退路皆有敌人，万花只能在小块平台上来回躲避，这事他方才已经做过一次，再来一遍也——
碰的一声，一支羽箭自半空射下，他听到破风声，慌忙躲避，那箭贯穿了他的小腿肚，钉进地里，拖住了他的行动。
招式尽老之时，竟被箭矢阻了退路！他抬头看去，那个人——那个剑客还是未曾拔剑，只用长弓凭着身法和轻功在跟明教周旋，这算怎么回事？他吃惊不已，这一停滞一恍神，季泊良已然一枪扎进他的肚子，又麻利抽出，再往胸腔捅过去。血在白衣上晕染出好大块的红来，万花一手挥出银针给自己止血，一手握了判官笔去格挡直指心脏的铁枪——如此距离，来拼力道，季泊良占尽上风，可这浩气探子丝毫不显弱势，更不慌乱，奋力一推，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追击，又使了轻功一面稳住身形一面拉开距离，又喝到：“阿靖！先过来杀这个狗策！”
那明教早已发现那边不对，但一个弓手，若放着不管让他安然拉弓瞄准，万花不似他能隐去身形，焉有命在？因此虽然总近不得藏剑的身，刀刀落空，也不曾放弃——但那藏剑并不在乎被他缠着，甚至腾跃在空中时也能稳稳出箭。
但直到这时，他才出了第二箭。
明教气喘吁吁，弯刀相错，又向藏剑落下的位置冲了过去，叶贤微一旋身，轻巧改了方向，落到了一旁去。
面上一派君子的表情，吐纳也平和收敛，这轻松并非作假。
“阿靖！你在干什么——！过来！”
万花毕竟负了伤，应付起季泊良的攻势，渐渐地艰难了。明教狠狠啐了口，扭身要去帮忙，忽然什么东西猛击过来，他举刀格挡，挡下的却不是剑，而是弓身。
叶贤用的是硬弓，号称百石之弓，当棍子使虽然有些怪，但还用得。
“阿靖！！”那万花已经把南风都用了出来，又向他的搭档求援，却看到那个藏剑拿着长弓在阻碍明教——这时候，他终于想通为什么那个藏剑不攻击，为什么藏剑携了剑却不拔，大叫起来：“不对、不对——快发鸣镝！他们是来开锋的！别过来！快跑——！”
明教登时会意，方要动作，叶贤的箭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左眼眼珠前面，藏剑拉满了弓，温声道：“别动。你们谁也跑不了。”
明教冷声道：“本大爷才不会跑。”
他神色一凛，转瞬隐去了身形，一息之后，弯刀自藏剑的背后袭向后颈。叶贤早有准备，点地跃起，搭弓射出一箭，正中明教的左眼——但射得仓促，力道不足，那明教闷叫一声，咬着牙折了箭柄丢开，再要追那藏剑，却冷不丁被一枪击倒。
季泊良，按照之前说好的，杀到了。
这一战比跟万花的战斗要短。两个探子都死透了，季泊良已经战至力竭，坐在尸身旁喘息凌乱地擦着自己的枪。
叶贤拿了先前裹箭的红布，蹲下来给他擦那一脸的血。
天已经近全黑了。
季泊良抽抽鼻子，问道：“开锋？”
叶贤点头：“是有这种说法。不过他的判断错了——开锋的意思，是说只练把式，从未实战的年轻人，被师父或者帮会老人带着，第一次取人性命。”
季泊良漠然道：“如此说，我早已被开过锋了。”
叶贤看了眼他的伤，道：“先调息。”
季泊良老实盘好腿运功，缓了缓，又道：“不是说不出手的吗！”
叶贤道：“我统共射了三箭，第一箭又没射中人，不作数的。”他又拉了弓，随意往地上射了几箭。
季泊良看着那在夜色中也蓝得过分的箭羽：“浩气的箭？”
“嗯。武林天骄的铁血丹心箭，在战场上未能回收的，借来用用。”叶贤把季泊良拉起来，道：“你打得不错。但山和御用得都不太是时候，还有这一头一身的血，不好，血黏着板结，会阻碍行动。”
季泊良嗯了声，奇道：“队正——对天策的套路很熟吧？骑射又很好……队正以前也……也学过天策的武功吗？”
叶贤嗤笑一声，道：“骑射，会的人多了去了。至于天策的武功，你看我们队那么多的天策，我能不熟悉吗？好啦，天晚了，浩气很快会来交班，先走，在路上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