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蛮。

不懂武艺的人，打起来总是这样的，不管不顾就往上冲，就拼谁狠——白厉又击了一枪，把小鬼掀得双脚都离了地，落下去滚了好几圈才止住。白厉这一下有些没收住力，因为季泊良冲得比他以为的快了些，而这一击之下，他竟觉得虎口受震，略有些麻了。

这自然是因为他打得随意，但他仍有些吃惊，便去看一旁的叶贤。

叶贤正以一脸的“我就说吧”的表情看着他。

“有点意思。”白厉回了他一个冷漠中带着嫌弃的眼神，还不等季泊良爬起来站好，便纵身上前，一枪疾点他肩头，季泊良仿佛看都没看，便回身拨开这一击，蹬了腿抬起身子就着这个姿势把枪尖往白厉脸上扎。

他的动作过于单纯直白，对白厉来说也不足够快，队副轻巧避开，又从容喂了几招。

白厉攻击的，多是肩、肘、膝弯，这些桎梏人的动作、也不便判断回防的位置——季泊良反应虽不够迅捷，在白厉刻意慢了些的节奏下，做的应对，倒无错漏，不但无错，他还不依不饶地试着反击。

他要刺的，不是头颅，就是心脏，再取其次，就是脖颈，全部是要命的位置，狠厉非常。几回下来，白厉也觉得有些不对。他看季泊良，季泊良也并不和他眼神有所交流，偶尔撞上，那对稚嫩的眼中，全然是兽类看向猎物的神采。

像一匹被猎人逗弄着的狼，一面受辱，一面龇着牙刨着爪子，伺机要咬断人的脖子。

白厉这才察觉，他闪避自己的方式，不似看懂了套路，更像是——临场的本能反应。

动物的反应。

家养的动物还做不来——野兽的反应。

怎么都让人联想到路边躲着人的石子，还随时会反咬一口的野狗。

白厉也不知为何，竟有些恼了——只是个切磋，还是个小孩子，怎么是这么个态度。

他试着漏些破绽，季泊良果然都朝他的要害使着杀招，他叫季泊良的名，季泊良也不应，只发狂一样地攻击他——或者说，试着杀了他。

他的杀意太清楚了。就像把尖牙都磕到了脖子上。面对他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忽略他全然释放的杀意。

这实在令人不悦，白厉渐觉窝火，便决定给年轻人一个教训，这一枪便对准了季泊良的腰，掼了劲，带着猎猎风声挞了过去——

“白厉！！”

叶贤大叫一声，白厉这一枪堪堪收住，他如梦方醒，不免有些后怕。若真的打断季泊良几根肋骨，甚或打断了脊梁，他又算个什么人。

但季泊良没停。季泊良已经撞进他的怀里，一枪戳上他的脑袋——他避开了，只划破了脸，豁开了两三寸长的口子。

季泊良看到血，这才回魂一样，张大着嘴一哆嗦丢了枪，呆滞住了。

叶贤取了帕子要给白厉擦，被白队副一把推开。藏剑便连声告罪，季泊良跟在后面小声地说对不起。

白厉道：“破皮而已！你们在婆妈什么！”他说话用力，扯着脸上皮肉，那伤口又滋出血来，叶贤看着肉疼，按着他交给小厮处理，又对李名青说：“您看到了，力气大耐力好，反应也快，直觉也好，还挨得打——是个好苗子吧！教教他正经招式就好，若学不成算我的。”

李老将军对他们这一出难以评价，只道：“……你说是就是吧。旁的不说，直觉是好的。你还是去问问小白，刚刚是怎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