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陶之助4（1 / 2）
杨容积很奇怪，非常奇怪。潘岳心里想。他很少见到这样冷冰冰不搭理人的杨容积，一时竟不敢上前搭话，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察言观色。
两人出发前去河阳，这半日的行程里杨容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他。潘岳大脑疯狂运转，回想自己是哪点做得不妥了，半晌试探道：“你，吃早饭了吗？”
空气中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和杨容积磨牙的声音。
这话说完，潘岳觉得杨容积已经不再是冰冷，而是愤怒了，他连连投降：“师兄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嗷嗷嗷！”
杨容积乜他一眼，并不理会。
潘岳死皮赖脸的劲上来了，扒住杨容积的衣袖不撒手，哭号道：“容积啊！师兄纵使有千般错万般不对你也不应如此对师兄啊！你小时候最喜欢缠着师兄玩了，还让师兄抱抱，买糖吃，你都不记得了么！”
杨容积再三扯袖，扯不下来，无奈道：“成何体统！”
两人拉拉扯扯间已到了河阳县，这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青瓦白砖，小桥流水。潘岳嗅了嗅鼻子，皱眉道：“有妖气。”
二人走入镇子，入目一片荒凉景色，镇上最大的一条街往日里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如今却人烟稀少，家家门户紧闭，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城内竟然一无所知。”潘岳四处晃悠，打算找个人出来问问。
“两位公子，我劝你们莫要往前了。”潘岳闻声回头，是一名白衣青年，手持一柄绢扇掩住口鼻，心中一惊，这不是那日在洛水河畔碰到的孙秀吗，他怎么在这。
来者似乎不善，潘岳放开杨容积的衣袖，护在他面前，道：“敢问孙兄，河阳发生了什么事？”
孙秀的声音从绢扇下传出来：“我劝二位莫要多问，请回吧。”
潘岳信口胡诌道：“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有一个舅舅住在河阳，我这舅舅鳏居多年，家底殷实，可惜后继无人。以前书信来往密切，最近却有小一个月杳无音讯了，因此家里才遣我二人看望。”他满脸淫笑，亲密地贴近孙秀道：“若我这舅舅出了什么事，这些财产，你懂的嘛……”
孙秀放下扇子，下半张脸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狐疑道：“好吧，既然有熟人在里面，我也不好阻拦。现下镇子里瘟疫蔓延，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们最好做点防护措施再进去。”
怪不得镇上一个人都没有，潘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孙秀道：“我现在在宋老爷手下做事。刚巧路过，见到是你们，好心阻拦罢了。”
杨容积道：“什么瘟疫？洛阳一点风声都没有，你们没有传消息出去吗？”
孙秀叹道：“并非我们不想向外求救，这场瘟疫……是一个妖怪带来的，她不许任何人出去。”
微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甜烂的香味，孙秀警觉起来，眼神不住向四周瞟，神色慌张道：“我不能再和你们说了，既然来了，就做好出不去的心理准备吧。”
一阵女子的娇笑声在三人耳畔响起，潘岳猛地回头，那声音又飘地很远，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杨容积翻掌结印，祭出符咒。潘岳心中防备，道：“孙秀兄弟，你说瘟疫是这妖怪带来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眼前一条黑影闪过，杨容积掷出符咒，偏偏没有打中，孙秀略略吃惊道：“这妖怪当真厉害，小心！”
那黑影来无影去无踪，女子咯咯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潘岳脊背生寒，祭出一枚通灵符，化作一面巨大的网，向着一个方向罩去，堪堪拦住了那条影子。
潘岳疾步上前，正待抓住它，那黑影却如鱼般滑溜，变成比网眼还细的一长条，钻了出去。潘岳果断取下背后的弓，一只眼瞄准那黑影，松手射箭！
不对！杨容积大吼：“安仁小心！”
羽箭穿过黑影，爆出漫天的烟粉，撒了潘岳一头一脸。
女子的娇笑声又从背后传来，逐渐远去。杨容积脸黑了，正要上前查看，却被孙秀一把拉住，递来一条绷带，道：“杨师兄，我劝你先找个东西捂住口鼻再去，染上这粉末的人都会生怪病，而且传染性极强。”
杨容积疑道：“莫非那妖怪就是这样在镇上传播瘟疫的？”
孙秀：“正是，我刚想告诉你们。”
潘岳听了他们的话，顿时炸锅：“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容积，别过来，师兄死了也不要连累你，你千万不要来照顾我！”
杨容积退了一步，接过绷带，掩好口鼻。
潘岳：“……”
下一秒一边打喷嚏一边哭号起来：“呜呜呜哇哇哇，让我一个人静静病死在孤独的异乡吧！”
一双温柔的手为他擦去头脸上的粉末，试了试额头温度，道：“可有不适？”
潘岳开始耍无赖：“哪都不舒服，头疼胸疼腰疼腿疼，走不了路了。”
“好。”杨容积点点头，将他打横抱起，道，“那就不走了。”
孙秀看得两眼发直，舌头打结：“两位莫非……”
潘岳得意洋洋道：“这是兄弟情你懂吗，千金难换兄弟情。”
杨容积注视着孙秀，语气不善：“你本应提醒我们的。”
孙秀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怕了这女妖了，刚才吓得腿软，忘了提醒你们。”
潘岳哼哼道：“孙兄，我还有救吗？”
孙秀道：“潘师兄莫慌，其实我们镇上不少人都被撒过这种粉末，没被撒过的也多半在无意间被传染过，可以说现在几乎全镇的人都中了招，但真正病死的人并没有几个。”
杨容积声音冰冷：“没有几个？这到底是什么毒物，被传染了会如何？”
孙秀道：“据我目前所知，被感染的人首先会生出脓包，然后身体由外而内地溃烂，烂到五脏六腑，最后多半是疼到不行自尽了。”
潘岳两眼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