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三个月后。
顾熹年做完研究到家已经9点多了，刚要开门，手机却响了。他打开一看，是陌生号码，犹疑片刻还是接了。
“您好。”
“转身。”
顾熹年猛地一惊，拿着手机，半晌才有些僵硬地转过身。走廊尽头明暗交接处，映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啪嗒、啪嗒。稳健的步伐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高大的身形走出阴暗，在顾熹年身前一米处停下。
来人面对着顾熹年，手里的电话却仍不放，直视着他，对着手机低声道：“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走廊，同时又贴着耳廓从手机中传出，交织出层叠的厚度，让那声音显得越发有磁性而又魅惑人心。
陆骁专注地望着顾熹年，眼中映着走廊温暖的灯光，嘴角弯起，好像挂着心底蔓延而上的喜悦。
顾熹年的心跳竟有一瞬间的停滞，他感觉陆骁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见到我难道一点儿都不高兴吗，顾老师？”陆骁语气透着失落，脸上却还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
他挂掉手机，撩开风衣，把手插进裤兜里，露出精悍修长的腰腿线条，不紧不慢地往前迈了一步。
顾熹年竟下意识地后撤半步，不知怎地，他竟从陆骁身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前那种带着孩子气的桀骜都被这种源源溢出的侵略感覆盖。
陆骁像是对顾熹年的反应很满意，笑着又往前走了两步，直到把他逼到门口，退无可退。
顾熹年终于被他这股气势逼得无法再强做淡定，蹙眉道：“你干什——”
“我毕业了，”陆骁打断他，声音格外低沉，“你难道都不对我说点什么吗，顾老师？”
顾熹年抬眼看去，对上陆骁灼灼的目光，薄唇抿了抿，终于道：“那恭喜你了。”
“这么冷淡吗？”陆骁低头凝视着他，毫不收敛的视线将顾熹年炙烤得燥热难耐。
顾熹年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淡淡道：“那你还想怎样？”
几秒过去，顾熹年没有听到陆骁的回应，正准备回头看，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攥起。
顾熹年吃了一惊，刚要抽开手，却见陆骁将两张A4大小的纸按在自己手掌中。
顾熹年目光一扫，不由怔了怔。那两张纸，一张是LSE研究生的offer，一张是陆骁的成绩单，其中毕业论文那一栏写着76，是distinction。
“我毕业论文拿了distinction，还收到了LSE的offer，你都不表扬我两句吗？”陆骁拧起眉，脸上写着不高兴。
对于社科来讲，76分有多难拿，只有亲身经历过写论文的痛苦的人才能明白。而陆骁能在截止期前两周把一篇半成品论文写到这个程度，必然付出了极大心血。
顾熹年甚至能够想象到陆骁天天在图书馆点灯熬油、拼命看书、改论文的场景。但他却并没有说这期间又多辛苦，只是直接把最终的成果亲手带到了自己眼前。
顾熹年的神情隐隐变得柔和起来，道：“你是小孩子么？还要人表扬？”
陆骁又凑近了些，“要。我想听你说，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顾熹年睁了睁眼，忽然意识到，难道陆骁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一眼他的成绩，才专门从英国飞到瑞典的？他看着手中的成绩单和offer，心中某处微微发生了松动。
“你……很好。”顾熹年沉默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三个字。
陆骁瞳孔微张，愣了数秒。他知道，这已经是顾熹年能给出的最大的赞许了。
压抑许久的情愫骤然涌上心头。他忽然特别想抱住顾熹年，他们现在离得这么近，只要伸出手，就能把他揽进怀里。
可陆骁还是忍住了，他攥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用尽所有自制力，把翻腾的情感压回心底。他知道，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顾熹年心中的芥蒂还没有放下，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将自己的情感施加在他身上。
“时间不早了，快回酒店吧。”顾熹年看到了他眼中几乎腾起的火苗，不着痕迹地别开了脸。
“我没订酒店。”陆骁平声静气道。
顾熹年显然没料到，回头问：“那你现在就飞回英国？”
陆骁皱起眉，“你就这么急着打发我走？”
顾熹年无奈，“你既不订酒店又不回去，那你想怎样？”
陆骁两手揣兜，蛮横道：“我要在瑞典毕业旅行，就住你这。”
顾熹年眉梢微微抽了抽，就知道不该跟他废话，于是转头就要开门进屋。钥匙刚插进去，陆骁从身后一掌抵住大门。
陆骁现在比顾熹年足足高出大半个头，体格也比他宽出一肩有余。这样从后附上来，让顾熹年整个人都陷入了他的钳制中。
顾熹年开门的手不由停了下来，感觉陆骁炙热的体温都穿透了衣物，冲击着自己的皮肤。
“生日快乐。”陆骁低下头，附在顾熹年耳边，声音低沉而又温柔。
顾熹年心中猛地一突，攥着钥匙的手也不由收紧，心跳声扑通扑通震得耳膜嗡鸣。
陆骁专门挑在这一天赶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过生日？
“让我进去好吗？”陆骁口中温热的气体拍打在顾熹年颈侧，透进皮肤，涌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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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先睡这，明天订好酒店就去酒店住。”顾熹年拿出一床被子丢在沙发上，冷冰冰地说。
陆骁看着沙发撇了撇嘴，也不多说什么，将随身的手提箱啪嗒一声放到茶几上，一副黑社会交易现场的架势，不能不让人怀疑里面装了百万现金。
“先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陆骁笑得很有风度。
顾熹年狐疑地瞥了一眼茶几上的箱子，搞不清陆骁在卖什么关子。生日礼物直接送现金？想靠这种方式让自己收留他住下？但顾熹年并不吃这一套。
啪嗒，陆骁打开了箱子。顾熹年不在意地一眼扫过去，却登时怔住。
“你让我一直住你家，这些就全是你的。”陆骁胸有成竹地笑道。
顾熹年双唇紧抿，目不转睛地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怎么？你要是不想要，我就带着它们直接回英国好了，反正也就是在机场将就一晚上的事。”陆骁说罢，作势要盖上箱子离开。
“等等！”顾熹年不及思考，一把抓住了他。“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些？”
陆骁勾了勾嘴角，“顾老师，咱俩可是同专业。虽然我水平比不了你，但本专业什么书稀缺、重要，我研究研究还是能查出来的。”
原来这箱子里满满摞着的，都是顾熹年研究方向里最难找，却又至关重要的绝版书。
陆骁清楚地看到，顾熹年一向冷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难以遮掩地挣扎。这种神色愈发挑起了他使坏的心。
“怎么样，想好了没？”陆骁催促道。
顾熹年拳头紧攥，盯着箱子里的书，又挣扎了几秒，终于道：“好……”
顾熹年可以算得上软硬不吃，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什么。但这回陆骁却是正正抓准了他的软肋，让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陆骁满足地翘起唇角，嘴上却还不妥协，又道：“我不要睡沙发。”
顾熹年眉头一蹙，又看了看箱子里的书，沉了口气，道：“好……你睡床，我睡沙发。”
陆骁又道：“你也不能睡沙发。”
顾熹年额角狂跳，半晌未言。
陆骁见他犹豫，从箱中拿起一本书，啪一声，拍在顾熹年眼前，恶劣道：“你答应我，我就每天给你一本书。”
顾熹年抿紧唇，目光落在陆骁手中那本书上，满眼都流露着“想要”两个字。
他甚至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陆骁。陆骁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自己活得还不如一本书，而且还要靠一箱书来勾引自己喜欢的人。谁让自己之前作孽呢，陆骁心里把以前的自己又胖揍了一顿。
“这箱书不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生日礼物还有附加条件？”顾熹年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生日礼物是我的成绩单和offer。书是额外的，当然有条件。”陆骁理直气壮地推翻自己才说过的话。
顾熹年眉头紧得快要夹死人，睇了陆骁一眼，“拿自己的成绩单当别人的生日礼物？”
陆骁昂首道：“怎么，你不满意吗？这可是你最器重的学生拿了distinction的成绩单！”
顾熹年又抿起了唇，看了看陆骁手中的书，叹了一声，道：“好吧。”
洗过澡后，陆骁躺进床里，看着身旁背对自己睡着的顾熹年，露出了福至心灵的笑容。
顾熹年侧躺在床边缘，尽量和陆骁拉开距离，把他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还是难以成眠。就在他烦闷时，身后的床动了动，随后便感到火炉似的热源不断向自己靠近。
顾熹年心跳骤然快起来，再也忍耐不住，准备转身推开他。就在这时，那热源却停在了离他不到一掌的距离。
“晚安。”陆骁低沉的声音从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