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四十八（1 / 2）

少年倚在树上, 怀中抱着一把长剑。

他大约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窄袖衣裳，抱着剑的两条胳膊细得很，像是刚刚抽芽的柳枝。

他长得干净, 淡眉, 眼角略微下搭, 天生一副无邪模样。因日光下照的缘故, 他本就黑的不纯粹的长发看起来竟有些发金, 两缕垂下的鬓发贴在脸边，愈发显得他这张脸白嫩稚气。

他屏息有意地向不远处望了眼, 那两个身着黑衣的人仍坐在那草木间, 毫无察觉地低声谈论着什么。

若不是因为要找处离住所远些的地方练剑, 季无道绝不会撞见这行踪诡秘的二人。

他将背紧贴在树干上，心道光天化日，黑衣可是比普通的衣裳还要显眼。这二人大约是觉得药王谷没有守卫, 才敢这般大摇大摆地进来。

恰好挑着席青闭关的时间来, 还穿成这样，一看便是来惹事的。他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会, 现在动身去找晓知白和岑玉定然会被发现，要是不留心看着, 又担心现在去采药的竹青会不小心遇到这二人。

若是阿姐在的话, 肯定要嗤笑他多管闲事, 就是药王谷真出了什么事, 说起来也是与他毫无干系的。

季无道抱着剑的力度又大了些。

这二人武功应当略逊于他, 只是他没有一击将他们全部杀死的把握，才得在这里等待适合的时机。

他从能拿得起剑时就开始习剑，却只见过阿姐杀人，自己还不曾动过手。

季无道有些犹豫，他对手刃人命之事其实并不在意，只是药王谷此地，实在不适合见血气。

思量了一会，垂眼再看时那两人已经起了身，离他所在的树又近了些。季无道凝神去听，大约听到了几句他们谈话的内容。

“药王谷自十年前那事后，果真是衰落了。”黑衣中较矮的那人说，“这一路走来，竟连个人影都没有。”

“当年席青疯成那副模样，能有人留下来就怪了。”高个的黑衣人笑了两声，道，“不过他也是好命，有姜大美人和徐老贼护着，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果然是席青的仇家。季无道一手已搭上了剑柄，但他还不知这二人究竟目的何在，鲁莽动手后难讲会不会给药王谷惹来更大的麻烦。

矮个在树下站定，又道：“他都变成这副鬼样子，姜月还愿对他死心塌地，实在叫人想不通。”

“他活着也窝囊，还要女人来撑腰。”高个又笑，脸上不掩嘲讽之意，“我听闻他收了个关门弟子，好像是个瞎子。”

矮个也跟着笑：“这倒是不错，瞎子就看不到他那张鬼见愁的脸了。”

季无道听他们这般瞎子瞎子的叫，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怒意，剑将出鞘时，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把剑按了回去。他想明白现在动手绝非良策，便耐心地等这二人走开，再在后头观察他们要去之处。

席青闭关时连竹青也见不到，更不用说他这种外来之人了。晓知白武功比他强不了多少，来与不来差别不大，他思来想去，觉得最适合告诉的人还是岑玉。

他并不清楚岑玉是何身份，只是想对方好歹也是席青的弟子，药王谷有事，岑玉定然不能坐视不管。

眼见那二人只剩个隐隐绰绰的人影了，他才运了轻功跟上去。

但还未跟多久，就见那二人身上突然血光一溅，就齐齐地从山路上滚了下来。

季无道瞳孔一缩，极快地找了棵枝叶茂密的树掩住了身形，定下神往那二人倒下之处看了眼，又猛地往林间更深处看去。

黑衣二人滚到一块石头处，皆是一口黑血喷出，在地上抽搐着，竟然还没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