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1 / 2）

天好像早就亮了。我一觉醒来, 手臂上的伤口仍隐隐作痛，心神晃了晃，还是觉得昨夜我师兄说的话不太真实。他不让我对外人谈起，所以我得瞒着晓知白, 瞒着我师父。

我本来不该收的, 他送的东西太过贵重, 以至于昨日走回来的路上, 我都觉得身上好像负着千斤的重鼎。一个人的命能如此轻易地交到另一人的手上么？他无源的好让我觉得感激而不安, 一晚上都没能想明白师兄话中的含义。

要是简单的同门情谊，师兄何须做到如此地步。

我不想因自作主张使我师父烦心, 我知道我师父一向不喜欢我去找我师兄, 我总觉得一旦告诉他, 他肯定要生气。

昨日我拒绝的话都已涌到齿间，师兄却忽的按住了我的手，说：“此物终有一日对你有用, 你留着就是。”

他笑了笑, 又说：“师兄不久便要下山，也许以后的五月十五都不能来见你了。”

他的掌心很是宽大, 恰好能将我的手包在里面。我心中的圆月一点点暗了下去，好像他手上有一点火, 把我的思绪都渐渐烧成了灰烬。

我说：“我还没学会如何弹风起云动曲。”

我心想我与他说的一番话, 都像在立flag。人总是要死的, 可我觉得他这样好的人, 一定能长命百岁。

“说是不久后走, 其实时间也还长着。”岑师兄又笑了，“要把整首琴曲教给你也不是不可。”

“你不要去送命。”我说。

我师兄一愣，道：“你以为师兄下山是去送命的么？”

我说：“你说的每句话都像你要去送命。”

我师兄笑道：“江湖不是有句老话说：好人不长命，恶人留千古？恰好的很，你师兄要做个恶人，所以也不会早死的。”

我说：“你们怎么都想当恶人？无道弟弟说自己要当大恶人，师兄你也这样说。”

“那你是如何对他说的？”我师兄问。

“我不想你们当坏人，”我说，“可要是你们有不能告诉我的缘由，我就不会多说什么。你要当恶人，我也期望你能活的长长久久。”

我师兄闷闷地笑，用指尖点着我的手心，说：“你左手上是你自己的命，右手是我的，你都要护好，以后下山遇到我时，我就不是你师兄了。”

——

师兄特意叮嘱我五月十五不要再去找他，等过几日再说。

我把昨夜的事稍稍在脑中过了一遍，披衣从床上起身，洗漱完后与寻常一般将黑丝带系在眼前，等要走出院子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日季无道和晓知白都不在院中。桌上连平日做早食的馒头包子都没有，也没有预好的热茶。

走出院子后面前忽然飘来一阵凉意，我怔怔地站了会，才明白是下雨了。

下雨的话，今天夜里就没有圆月了。

我回去披了蓑衣重新走出来，打算去后厨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先填下肚子。

平日里除了晓知白与我，都没有什么人会进火房做事。但今天火房里人声沸杂，脚步声急促而混乱，不像是晓知白一人能弄出来的动静。

来求医的人不会轻易来火房，那现在在里边吵闹的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