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1 / 2)
岑师兄给我们一人沏了一杯茶。
细细的水流从尖壶嘴缓缓地落入茶杯中,清亮的水声渐渐趋于沉闷。
他得知我们三人因为师父闭关的缘故要来他这蹭一个星期饭后,既没有马上同意,也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只是笑着说:“我这里的东西,恐怕不够四个人吃的。”
也是,岑师兄小院子里种的菜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吃,我们这样贸然前来,确实是不好的。
但来找我师兄的话毕竟是我提出来的,我想事情还有周旋的余地,就对我师兄说:“师兄,你需要用什么食材,我们去帮你找就是。”
我说话的速度极慢,好叫我师兄读出我的口型。
“能吃的菜可不是这么好找的。”岑师兄将一盘新摘的野果推到我面前,道,“稻米倒还足够,你们要留下来也不是不可,方才同你们开开玩笑而已。你们从师父那处过来也应当走累了,先歇歇再说此事吧。”
我说:“因我什么都不会,才常常要来叨扰师兄……实在是不好意思。”
岑师兄笑道:“没有谁是生来什么都会的,我在此住了快十年,才习惯了如何独自生活。”
我说:“要是有一日能成为师兄这样的人便好了。”
“你要是成了像我这样的人,师父怕是会厌死我。”岑玉忍俊不禁,抬手在我额心轻轻一弹,道。他说话时声音总是温温和和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在我师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把他当成如竹如松的君子,可身旁的人包括他自己似乎都不这么想。
奇怪的很,但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
“屋中只有一张床,不过还有一张竹席,若你们不介意,就这样将就几日。”岑师兄站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问我,“师弟,左侧的这位我已经认识,右边这个孩子又是何人?”
“是前日来谷中求医的孩子,名叫季无道。”我说,“他很乖巧,师兄不必担心我们惹出什么乱子。”
我师兄读唇语的水平极好,与他对话时,我常常忘记他听不见声音这件事。
我以为自己也不该常常去想自己是个瞎子的事,没人有义务因为你身有残疾就多照顾你几分。若是有可能的话,我宁可装作一个正常人,我不需要别人来同情我,迁就我。
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看不见,比真正生来都没见过这个世界的人幸运了不知多少。
岑玉叹了声,语气里却还是带笑的,“你与他相识不过一两日,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说:“好人坏人,我还是分得清的。”
季无道学着晓知白的样子在一旁安静地听了许久,听到我们二人提到他,才放下捧着的茶杯,低声说:“我会听话的,对药王谷不利的事,我绝不会做。”
他说话还带着点奶音,听着有些委屈。我禁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叫他不要这么紧张。
“我并非针对你,只是近年来想混进药王谷的不止你一人,心中难免有些戒备。”岑师兄笑了笑,对季无道说,“你年纪尚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其他的话,那边的小兄弟应该会告诉你的。”
岑玉口中的小兄弟指的自然不是我,而是安静喝茶的晓知白。
估计是觉得叫全名奇怪,称别的又显得过于熟稔,岑师兄从未正面叫过晓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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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人挤在刚铺好的席子上歇了会,晓知白不知从哪抽-出了三条细长的草根,喊我和季无道二人一起玩抽长短的游戏。
我们干坐着也是无聊,就盘腿围成一圈玩了起来。
光抽长短自然是没意思的,我们就定了个规矩,谁抽到最短的,谁就得回答一个问题或是做一件他人要求的事。
最开始抽到最短的是晓知白。
他把三根草重新握在手心里,笑嘻嘻地问我们:“想问什么?只能一个人问啊。”
我一时不知道问什么,就随便问了句:“你在江湖时,经历过的最有趣的事是什么?”
晓知白沉吟片刻,道:“要说最有趣,也许也算不上。我先前在江湖悬赏榜上看到有人想出高价买一顶假发,我接下之后,当即去找了邪教的教主花无名。”
“为什么找邪教教主?”我想原来邪教还兼管生产假发的,厉害。
“你没进江湖,所以不知道。”晓知白说,“江湖上有两个人是光凭头发就可以认出来的。一个是武隋安,另一个就是花无名。”
我吃惊:“你要买花无名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