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君应如月（1 / 2）
自从热气球高过树之后，他就发现小长乐已经开始不敢睁眼睛，或者一直盯着吊篮底部。
长乐摇摇头，她是真的不敢。这和站在城楼之上放眼望长安城的感觉根本不一样。那是切切实实踩在脚下的土地，现在……她一想到脚底的柳条都觉得有些站不稳。周围寂静到只有凉风吹过耳畔，似乎已经告诉她现在已经飞的很高了。
“长乐，我还在你身边，你怕什么？”他反问到，“我答应了你带你看月亮，现在我做到了，难道你要一直闭着眼直到降落么。”
“可是长孙哥哥，我害怕……”她连说话都有些呢喃不清。
“感受一下，现在的这种感觉，像不像你在游湖之时，在船上的感觉？”长孙冲尽量寻找长乐熟悉的事物。
小长乐没说话。
“万一掉下去，还有我和你一起掉下去呢。”长孙冲使坏的说了个最坏的结果。
“谁说会掉下去！长乐才不要长孙哥哥掉下去！”长乐着急地睁开了眼睛，为什么要掉下去！
“看吧，这不就睁开了眼睛么？”奸计得逞的长孙冲刮了刮李长乐的鼻尖。
好凉啊，他将手覆上李长乐的脸，给她捂着脸颊和鼻子。
小长乐成功的脸红了，她闻到了来自长孙冲手上淡淡的香味。
还有靠近自己衣服上的味道。
嗯，与自己的不一样。
两人就这样靠在吊篮上，挨在一起。
晴朗的夜里皓月当空，万里无云。
远处山上传来悠然的钟声，伴着朦胧的夜色和凉风，吊篮柳条的味道丝丝入鼻。
长乐感觉自己竟然在冬日的夜晚，闻到了春日时淡淡的花香。没有夏日的百花盛开，只是淡淡的，很舒心的味道，沁人心脾。
深蓝色的天空中闪烁着一颗颗明亮的小星星，银河璀璨。
似乎还能听到远处雁鹄飞过呼朋引伴的叫声。
“长乐，抬头看看十五的月亮。”长孙冲手搭在吊篮上。
他也很久没有细细看过月亮了。
小时候他常会在夏夜里听着草丛里的蝉鸣声，望着月亮发呆。月亮的阴影让他真的相信，月亮上是有宫殿、嫦娥和玉兔的。也常幻想嫦娥玉兔会如何嬉戏打闹，在广寒宫里怎样玩捉迷藏。
他握紧长乐的手，现在，不是他一个人看月亮了。这不仅长乐第一次飞起看月亮，他也一样。
四周没有嘈杂的人声，也没有任何能阻挡他们视线。
长乐伸出手，她想要感觉一下这近在咫尺的月亮。
散发着柔柔的，冷艳的光芒，穿过自己的指缝，洒在脸上。穿过遥远的距离，直直地打到自己的身上。
玉兔是否还在捣药，春秋往复？
嫦娥是否还在独栖，无人做伴？
月亮似乎总是让人感到清冷孤独，即使在每年的中秋团圆之日，也是如此。
月光照在热气球上，我们站在一起，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吹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是十分美好。
长孙冲将热气球上升或下降到合适的高度，御风而行。顺着风力，他终于将热气球驶到长安城上，长孙冲兴奋地的揉揉李丽质的头发，“长乐，看！看下边！”
长乐趴在吊篮的边上，她已经没有那么害怕这么高度了。
热气球穿过长安街的上方。长安城千家万户的屋顶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雪，灯笼里的光洒落在雪地上，照的雪地清明剔透。古有诗词赋如云，但总无法一语道尽繁花似锦的长安城夜景。
李二陛下听了长孙冲的提醒后，果然增加了街上巡逻的侍卫，并发出告示，附上了热气球的图。
但即便如此……
“娘！你看，那里有颗好亮的星星！”一个扎着小辫儿，穿红色棉服的女童拉着她身旁的妇人，兴奋地指着天空中的热气球。
妇人顺着女童指的方向看着，是像星星，但又不像。
她站在原地终于看清了这个所谓的“星星”后，惊慌失色地抱起女童尖叫着逃跑了，女童看到自己的母亲这副害怕的反应后，也被吓的号啕大哭。
她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了恐慌。
与此同时，更多的人看到了这个正在飞来的巨型不明物体。
“啊！！！”一时间，原本热闹有序的街坊换成了凌乱无比的景象。
行人匆匆离去，来不及拿起手里的包袱，任其丢在街道上。
老人来不及看清脚下的路摔倒，被后面的人踩到。
长孙冲看到这番景象，觉得自己好像高估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接受程度，毕竟这是一个神鬼之说还深入人心的年代啊...
他摇晃着手，希望害怕的人们能够注意到他的动作。
不停的重复着自己的话，但无济于事。人群害怕的尖叫声直接淹没了他的的声音。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人们，恐惧的情绪随着时间与长孙冲乘坐的热气球的逼近，而变得更甚。
在如此紧张之时，长孙冲李二陛下再次增派的侍卫终于就位，安抚了街上的众人。
长孙冲在上边看到逐渐冷静的人群，伸回了半截在外的身子。
小长乐一直都未放开他的衣角，这让他感到十分暖心。
“没事，别担心。”长孙冲双手捂着小长乐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
热气球将要着陆了。
长孙冲熄灭了燃烧器里的火，想让气囊的温度逐渐降低。以此慢慢让气球撞向地面，将冲击降到最低。
“长乐，小心些。”他将李丽质拥入怀中。
李丽质抬起头望着长孙冲，报以害羞的神色，
系好吊篮里的安全绳，吊篮终于碰到了地面。
他护住了长乐的头部。
即使提前做好了准备，但真正要倒下的时候，长孙冲还是担心怀中的李丽质受伤。
还好，缓冲做的还够。李泰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从气球开始降落时就在判断会降在何地，一直跟着。天还有些冷，但李泰整个人面色通红，热气在脸上蒸腾，整个人嫉妒的亢奋。
李承乾挥了挥手，侍卫宫女们上来，开始将空气排出气囊。
拉平后，打包放上搬运物品的马车。长孙冲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小长乐有没有受伤。于是，小长乐面色通红的在原地被长孙冲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确认没有受伤后，这才看着忙碌的众人，越看越像打包巨型睡袋。
“父皇母后！”小长乐扑向李二夫妇。
“哎呦！”李二陛下抱起扑过来的女儿，看着平安回来的长乐，他脸上的担心终于下去。
一旁平安回来的长孙冲此时忽然对上李二陛下有些埋怨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