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缘尽（2 / 2）

黑白无常一时语塞，杨戬的事地府自然也听过，早知是他的丈爹，地府是万万不敢派鬼差来勾魂的，现在他媳妇儿说不走，要是他也反悔了不让带人，这又如何是好。

“你这个没出息的，”牛老爷骂道:“当初不是说的好好的！”

牛素素被这么一骂哭的更凶了，喊道:“我这么一个爹，我就你这么一个爹……”

神仙不得干扰凡人命数，这是天规。杨戬不怕犯天规，只怕她难过。于是还是下定了决心，伸手去给她擦眼泪，道:“不走了不走了，我去地府看看。”

牛老爷气的想打人，又谁也打不着，怒骂道:“你也是个混账东西。”

黑白无常怕他也去地府闹一闹，转身要跑，想回去告诉秦广王速速把生死簿藏起来，牛老爷却一个箭步跃过去扯着勾魂的锁链不撒手，道:“你们怎么不带我就走。”

死了的一心要走，活着的却不让走，两个人倔脾气都上来了，杨戬左右为难，只能看着牛夫人。

牛夫人道:“你爹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都见过了，你让他活那么久做什么，活的再久不也是一日三餐的这么过么。”

牛老爷扯着嗓子喊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以前都白教你了，修道修的连点道理都不讲了？全天下那么多人，独独你爹死不得么？”

牛素素终于被骂醒了，哑着嗓子道了句:“走吧走吧，我和杨戬去送送你。”

小的终于没拗的过老的，黑白无常松了口气，于室内开了鬼门，带着一死两活三个人一起进了地府。

牛夫人见杨戬和牛素素凭空消失，先是骇了一跳，又探得榻上的牛老爷鼻息没有了，这才知道他们是走了。木然坐了一会，手抚上丈夫冰凉脸庞，终是落下泪来，道了句:“我骗你的。”

下辈子你还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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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无常自然是不敢给杨戬的老丈人上枷锁的，只飘在前面领路，牛老爷背着手跟着走，全然不像是个来投胎转世的，倒像是领导下来视察。牛素素低着头走在杨戬身边，沉默不语。路上还有其他的鬼差与魂魄，都匆匆走着，不似他们这般慢腾腾。

踏过黄泉路，找判官判了生前功过，牛老爷独自进阎罗殿，在十殿阎罗面前过了审核，安排了如何轮回。等他出了阎罗殿，三人又被黑白无常带着来了奈何桥。牛老爷在桥上，杨戬和牛素素站在桥下，牛老爷回身弯腰拱手，深鞠一礼道:“二郎，小女以后就拜托你啦。”

杨戬不言，亦是拱手回礼。

牛老爷接过孟婆手中汤碗，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女儿，笑着饮尽了孟婆汤，这一生的记忆尽数闪过，终归于无，只剩一个干干净净的魂魄，懵懂的往轮回走去。

杨戬眼见着他入了轮回，道:“走了，回去吧？”

牛素素点点头，杨戬谢过了领路的黑白无常，凭记忆拉着她原路返回，数以万计的魂魄向死来，唯他二人拉着手逆流行走，向生而去。

又过了些年，牛夫人也去世了，牛素素的这点俗世缘分彻底断了，她不似牛老爷刚走时那般悲恸，但也看着不大精神。杨戬看在眼里，为了哄她开心提议两个人出去逛逛，游山玩水。哮天犬和逆天鹰都被留在了家里看门，只他们二人，朝游沧海暮桑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