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人在哪里(1 / 2)
角都没有搞到钱。
——他给小南当了一下午的心灵垃圾桶,却没有从她手上抠回来半毛钱。
俗称血亏。
借贷这种需要给利息的事情,角都是不会考虑的,想做任务筹钱吧,有没有那么多手,佩恩和小南的重点都在从茫茫人海中挑人入伙了,最后也只剩他一个,见天的对着大好河山心疼缺钱的自己。
效果图是他亲手画的,角都每天都围着雨隐转一大圈,虽然每一天都是没有资金拆房子的新一天,但在他脑内,已然盖完了百八十栋新楼。
这天中午,闲来无事的角都先生又沿着外围的山脉逛了一大圈,横穿后山回程的时候,却觉得自己被跟踪了。
之所以用“觉得”而非“发现”,是因为感官上一切正常,噼里啪啦报着警的,是他蹦跶多年来养成的直觉。
这种心血来潮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所以角都连犹豫都没犹豫,瞬间隐入密林中,双眼一闭,跟着感觉走。
此时雨隐虽然早已统一,但对外却维持着内战的表象,佩恩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虽然角都的外出频率也因此受到了一定限制,但紧要关头,总得分得清什么是首要矛盾不是?
想要颠覆五大国,老窝就得小心的藏好,角都八十年来没轻过一次敌,碰上可能泄露机密的场景,也没软过一次手。
正午的阳光加快了森林里水分的蒸发速度,让郁郁葱葱的枝叶一盖,闷的像是刚开的蒸笼,角都顺着蝉鸣的方向绕了大半圈,终于成功逮到了那跟踪者的踪迹。
睁眼抬头一看,角都当时就失语了。
树上坐了个人。
那人的脸,掩在密密麻麻的枝叶后头,只影影绰绰看到个面孔的轮廓,若不是在底下些的地方还能看到一截小腿、并一双轻巧晃荡着的脚丫,只让人忍不住去怀疑,是这些常年缭绕着雨气的大树,终于成功长出了人脸。
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那人便直接从枝头站了起来。
她的个头并不高,看身量,年龄应该还小。
从阴影中探出来的脑袋叫枝丫间斑驳落下的光影一照,隐在树荫里的头发像是曲缠柔软的藤蔓,仿佛染着厚重的水汽,凭空便能映出些周遭的颜色来,浑然一块剔透的翡翠。
可真正落到光下一瞬间,那股水汽却莫名散了。
映在日光下的“藤蔓”蓝的发黑,质感却透的很,隐隐藏着斑驳的橙白色,顺着肩颈瀑布般的披在身后,勾缠的同时偏又意外的柔顺,鸦鸦的一片,无端带着种翎羽垂垂的雍容。
再往下看看,烟青的瞳色浅浅的,折了光后看着跟玻璃球一样,虽然毛毛的,却和她奇怪的毛发很相配。
这两相映衬之下,却催生出一股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就好像是个将将化出了人形的妖魔,外在精巧的光辉熠熠,内里却随时有什么张牙舞爪的东西在仰头长啸。
这长相,看着就很不会说人话。
但凡她张嘴,不论是发出悠长些的呻|吟、还是唱些回音绵绵的调子,总归得是人类听不懂的语言才称的上这张脸,再配上她眼底毫无遮掩的那点惊异,漂亮的很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冲击感。
角都八十几年来见过不少好看的人,忍界百族各有特色,带着些其他物种特色(比如鲨鱼脸)的也不是没有。
尤其前几年战争纷乱,送上战场的下忍年纪一调再调,就眼前这个岁数的小女孩,死在他手上的只多不少,其中要说长得好看的,也不是没有。
——她不是最好看的,却是好看的最奇异,偏又奇异的最圆融的那一个。
角都当时就想: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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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在黑市混迹几十年的经验看来,就眼前这副长相,必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换言之,要是他把这小东西整到手,再寻个人傻钱多的雇主转手卖了——
——那他险些愁秃头的起步资金,不就有了吗?!
不过收入和风险一向是是成正比的……
角都几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哪怕现在,这天上掉下来的小馅饼已经砸在他眼前了,依忍者敏感的知觉探查,角都依旧没能从她身上察觉到半点声息。
就感觉很像鬼。
不过鬼也算是珍稀物种吼,说不定还能提点价呢?
他因惊异而不动声色,站在树上的花山院莲见看着底下蒙的就剩一双眼睛的男人,心里也很惊异。
这人居然能在森林里找到她?
作为成功吞掉了青鸟的宿体,风遁于花山院来说,几近天赋。
在邪神教时,花山院莲见平均一个月要被三个不同的人、翻来覆去的切开至少七次,适应各种灵光一闪有头没尾的能力开发提案无数次,还时不时就被扔去训练场,在一众脑洞大开的宗教癌的指导下,用(因为吃不饱所以)十分微薄的力量,重现他们想象中的招式。
其中有一招叫百草折。
就是“北风卷地白草折”的那个“百草折”。
创造者的灵感,来源于铁之国百八十年前经历过的一起特大蝗灾,寻思着没了粮食,饿死一国的人不是小意思吗?
具体实施逻辑,大约是在某个前不着村(未到秋收)后不着店(也来不及补种)的时间点,让青鸟的宿体操纵着巨大而又平滑的风刃,此起彼伏的划过该国的各处田野,把临近成熟的农作物全部当头斩首。
青鸟当时很费解:想让人家颗粒无收,邪神教这么多活人,大家三三两两串联一下,挑个日子分次分批的放把大火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锲而不舍的要来折腾她?
要求她【不结印】就放出个【稳定锋利】还要【有超长持续性】的风遁,本身就已经很强人所难了……
怎么上下嘴皮子一碰,这个风遁的大小还必须能笼罩全国了呢?
然而提议的那位女性聚聚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说:“那当然是因为我们也要吃东西啊!”
所以在她的构想中,把该国农作物全都当头斩首还不算完。
当巨大的锋刃划过国内的田野时,天上的风团也要同步跟上,要和风刃衔接得当,在麦穗子们离开枝头的下一秒,就精准的把它们全都刮上天,然后打成个大风卷,顺着西北风一路刮回她们基地。
当是时,这位女士站在七道封印阵之外,仿佛已经透过天花板,看到了远方漫天飘来的粮食,志气高昂的推了推眼镜:“这也算一举两得,我们也不用浪费心思去统筹后勤了!”
花山院莲见当时险些就让她气哭了。
——这帮人七八年不给她一口饱饭吃,结果自己对人家地里的粮食倒是挺惦记吼?
然而作为一个试验品,莲见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的,所以最终还是有了“百草折”,有了和它配套的“北风卷”,还有一大堆逻辑感人屁用不顶的瘪三招式。
这种毫无选择的压迫式锻炼其实是有用的。
青鸟和宿体的融合度,在一次又一次强人所难的力量收缩后,飞快的跳到了满格。
花山院莲见记得那是一次淋水实验。
该实验的提出者声称,所谓苦无、手里剑、千本,本质上都是靠速度和力道附加杀伤力的暗器,而只要加速度够,一片叶子也能把钢板戳出个洞来。
而加速度这个东西,不一定只能靠手扔。
比如暴风雨天的时候,刮到人脸上的那些塑料袋就很有杀伤力。
这位先生在瓢泼大雨中占了一宿,七窍其开灌了不少水到脑子里,不知道哪根回路沾水噼里啪啦闪了一下,顿觉纷纷扬扬的雨滴都是上天(邪神)赐予的武器。
他原地脑补一下午,当天晚上,就试图让青鸟宿体学会如何通过风操控雨,进而把稀里哗啦的真雨,变成能瞬间扎死人的针雨。
这要是赶上个大雨天,让青鸟往行人纷纷的街道中心一站,那一次就能清掉一条街的垃圾人口!
这种事情想也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在这人开了脑洞之后的大半年,花山院莲见时不时就要被人造雨浇一通。
那货一边加水淋她,还要在外头哐哐砸墙,隔着玻璃恨铁不成钢的呲牙:“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你蠢死了晓得不?”
问:比饿肚子更可怕的是什么?
答:又冷又饿。
就因为这个糟心的货,莲见险些连带着讨厌起了水。
那天被水淋之前,她貌似还做了什么其他的实验,反正头疼脚疼的不行,水落下的时候整个人都熏熏然的懵逼着,心想说好的报复社会呢,她怎么尽被社会教做人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前一个实验起了作用、还是她对后面这个实验的厌恶程度创造了奇迹:花山院莲见得到了她的第二层“皮肤”。
那些可爱的小水滴们无情的落在她身上前,先被一层看不见的气旋悄没声的挡了个干净。
这貌似是个被动技能,不管本人愿意不愿意,这层风膜都没消失过,它们消弭了花山院莲见这个人的【体重(毕竟半飘着)】【体味(散开前就被小风刮干净了)】【气息(同前一条)】和【脚步声(同前前前一条)】。
下雨不用打伞,走路不用穿鞋。
可方便。
于是乎,作为一个没有动静给人听见、也没有味道会给人闻的存在,只要花山院莲见不作死站到人家三米开外肉眼可见的地方去,她就绝对不会被发现。
哪怕感知型忍者察觉到了她的存在,鉴于她现在本质是只鸟,对方稍一分辨,也只会当那是只路过的动物。
和飞段分开的这三个多月来,花山院莲见作为一个险些被邪神教关傻的、连地图都不会看的傻鸟,就是靠着这一招,沿途跟踪各方忍者,抄着人家花功夫探查后引为机密的小道,一路晃荡过来的。
然而雨隐自山椒鱼半藏起便处于半封闭状态,少和外地交流就不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天都在下小雨。
好好一个村子,整的跟迷雾后头日日渴盼有缘人的海市蜃楼似的,不花点心思,你连正经大门都找不着。
这许多天下来等的人心焦,好不容易才让她逮着个出门筹钱的角都。
但反过来说,角都也是第一个逮到她的人。
所以……
莲见扶着树枝抿了抿嘴唇,掩在枝叶阴影下细软的指头微微蜷起:这是该灭口了吗?
她犹豫了下,又想:灭了他的口,谁来带路呢?
——要么先抓他带个路,到了村口再弄死?
弥彦死于雨隐内部的背叛,就花山院莲见这个非黑即白的脑子,雨隐村所有人在她这都属于早死早超生的那一型,死亡号码牌一沓一沓的先存着,有用的话拿来用一用(比如带路),没用的顺手锤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然而角都这个人,一般二般的你还真就锤不死他。
花山院莲见这一路吃饱喝足长了不少肉,虽然力量供给跟上了,但一时半会儿的还不没能彻底适应。
憋着同样大的一股劲,原先轻飘飘的一把小风刃,现在挥出去,怕是能直接砍秃了大半个山头,打起架来,费劲的仿佛提着宰牛刀杀鸡。
——等碰上牛的那个水平的,又得轰轰烈烈拿屠龙的劲去砍人家。
虽然吃力,但也能讨着点好。
不过具体到这一场不知道是灭口还是拐卖的战斗,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潜藏力量多寡不好对比,但只经验和损招,角都能吊打花山院百八十个来回,虽然乍一碰面打的还挺声势浩荡,叫她扔的漫天遍野都是大招,但角都能见招拆招。
等他趁着走位的间隙、再顺手挖两个陷阱,直坑的莲见满印堂发黑。
要是这样打下去,等她没劲了,也就只有被这财迷【装笼子里卖了换启动资金去】这一条路可走了。
最后果然就是这个走向。
地怨虞衍生出的黑色触|手如臂使指上下翻腾,在狂风里也没落下分毫,角都有个风遁属性的心脏,借力打力之下,居然还顶着风前进了几步。
这通乱打乱防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只见呼啸的风声破长空而去,方圆五十里的树林子都给刮了个仰倒。
查克拉操纵下的黑色触|手像是墨汁一样流淌遍地,那长相奇异的女孩子出了些虚汗,已经满脸气呼呼的被禁锢的严严实实。
说严实,其实也不太准确。
角都操控触|手将她拉在近前后,又升高了些,不客气的捏起这人一只手臂,发现地怨虞虽然捆住了她,但触|手和皮肤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似乎有股无形的气压在和日渐收紧的束缚拔河。
他捏着小姑娘细软的手腕到鼻子前头闻了闻,那气压却也不是真的特别顽固,他这个“只是闻一闻”的动作,就没有被阻挡。
一股挥之不去的烤串味。
这味儿角都很熟。
——不老远的镇子上有家食堂,地方可小,味道好环境也不差,虽然卖的是烤串,但吃顿饭的功夫,轻易沾不上多少油烟。
角都又刻意在她领口嗅了嗅,心说这是蹲在店里吃了多久啊,味道都沁到衣服里了。
不过了想了想,爱吃东西还能瘦的这样恰到好处——就拐卖那啥人口的标准来看,素质很可以了!
那边厢,花山院莲见脚不沾地的悬在半空中,眼前正对着一双若有所思的红底绿眼睛,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从小就活得比较与世隔绝,身边人最多的时候,就是深陷邪教那会儿。
然而邪教徒大多画风清奇,她这个【青鸟宿主】,既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完美作品】,又因为本人不好洗脑而被忌惮为【危险物品】。
她虽然脚腕上时常带个锁,门前还画了一堆阵,但恰恰是这一点,让花山院莲见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她肯定很屌。
再者,她虽然时常腹诽邪神教一群智障,但这个“智障”,其实是神经病的意思。
那帮人脑回路清奇不假,本事却是实打实的,想象力虽然天马行空,她单独上路几个月来也发现了,那些瘪三招式实际上很有可取之处,托那一堆怪招的福,她基本是一路吊打着众生,悠闲着逛到雨隐村来的。
于是两相印证之下,得出了个结论。
——她果然很屌。
既然都那么屌了……
莲见使劲挣了一下胳膊,没挣开,反惹的角都又使劲在她脑袋上压了一下,后脑勺疼的她一阵茫然:既然她都那么屌了,那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她早年被关的有些愣,表情少,近三年被飞段这个暴躁的话痨带偏了画风,情感波动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惊一乍,做表面功夫的水平约等于零。
一旦脑子蒙蔽了,脸也就跟着懵逼了。
不过她长得好看。
于是连这个懵逼掉的傻样子也带着股惹人怜爱的茫然,眼角睁得老大,眉梢嘴角却犯着委屈,无形间冲淡了之前那股让人头皮发麻压迫感,精致的十分适合赏玩。
换句话说,更符合高端人口拐卖市场的审美了。
角都操纵着查克拉再次将她拉到近前,手掌顺着发顶磨蹭了一把,五指缠着发梢试了试,她的头发质感果然和普通人有些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