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感怀（2 / 2）

小舞的话还没说完，嘉恒帝的脸已经黑沉如墨，他还想吃完饭，和妻子美美的睡个午觉。

董菀初算算日子，今天确实是叶歆妍进宫听她拉小提琴的日子。原本定在上午，叶歆妍说她上午要跟着嬷嬷学规矩，下午才有时间进宫。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上午皇上在勤政殿，她就是进宫也见不到，又要如何培养感情。

董菀初夹了一块脆皮鸡给萧景珩，安抚道：“不过就是一刻钟，你去书房练两张大字，很快就过了。”然后看向小舞：“让她在大殿等一会儿。”

小舞应声出去，片刻后又走了进来：“娘娘，叶二小姐说想在院子里转转。”

董菀初用精神力瞧了眼，叶歆妍正站在石榴树下，正好是那晚如意站过的地方。“没关系，随她。”她倒要看看是真的巧合，还是……

留了一丝精神力在外面，董菀初转回头继续吃饭，耳边响起一个贱兮兮的声音：“老婆，我在书房等你。”明明是一句很正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麻烦你时刻记得，你是一个皇帝，是天下之主，是九五至尊……”

“是你老公，我只能记得这个。”不等妻子说完，嘉恒帝腆着一张脸凑近，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董菀初脸颊微红，撇开头：“油嘴滑舌。”

“老婆，为什么我每次讲真心话，你都不信？”嘉恒帝一脸委屈地控诉：“你讲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爱就是彼此信任。老婆，你不够爱我。”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了？还爱就是彼此信任，从哪儿学来的？“你最近都看了什么书？”

“看奏折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看书。”说到堆成山的奏折，嘉恒帝一脸的厌烦，不是来要钱，就是拍马屁，正经事没两件。有看他们写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回来抱着老婆亲亲。

董菀初自动忽略他最后的那句亲亲，提议道：“一些无关紧要的，比如请安、谢恩之类折子可以让内阁事先过滤掉。挑出重要的，紧急的再递上来。”

妻子这个办法好，嘉恒帝刚想点头，突然想起夏培叶的折子，如果没用的过滤掉，夏培叶的折子排第一。每天一本折子，讲得全是没用的废话。不对，也不全是废话，爱就是彼此信任。这句话就说的很有道理。

董菀初双眼微眯，夏培叶，这人是谁？能上折子必定是朝中官员，什么情况下才会在折子里写爱就是彼此信任？还每天一本，不像奏折，倒像是情书。

正在心里胡乱猜测的董菀初突然眉梢微挑，院子里的叶歆妍绕过石榴树走向通往二进院子的长廊，正好和从小厨房出来的如意撞见。

董菀初紧紧盯着两人的举动，如意端着茶水让到一旁，低头屈膝行礼。而叶歆妍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折回了，两人全程没任何眼神交流，更别说肢体上的接触。瞧这样子，彼此并不认识。

大殿里，董菀初坐在金灿灿的凤椅上，肩膀上夹着小提琴，不，凤首琴，正拉着一曲颇具古典风格的《渔舟晚唱》。一曲结束，董菀初放下凤首琴，温柔浅笑道：“今天的时间到了，本宫见你一直若有所思，是领悟到了什么吗？”

叶歆妍轻抿着唇摇头，微微欠身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只是很向往乐曲中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如果能一辈子过着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该有多好。”

董菀初放下凤首琴，笑道：“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多忧愁善感，在你眼中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定会有烦忧的地方，没有哪种生活是真正的快乐无忧。日子过得快乐顺心还是忧愁烦闷，不在于过得是哪种生活，而在于你以哪种心态生活。如果一个人满心仇恨，即便身在桃园，也不会快乐。如果一个人心怀感恩，即使身在炼狱，也能满足快乐。”

董菀初刚才看似闭着眼睛十分投入地演奏，实则精神力一直关注着叶歆妍，也许是听得太投入，又或者以为董菀初闭着眼睛看不见，叶歆妍的眼中流露出极为短暂的悲伤和怀念。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孩子，父母双全，家境富贵，从小锦衣玉食，又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这么浓重的悲伤从何而来？

叶歆妍思忖片刻后，站起身对着董菀初福了一礼后，恭敬道：“多谢皇后娘娘教诲，臣女记下了。”

等叶歆妍离开，董菀初走到石榴树下叶歆妍和如意站过的地方，抬头望向遮天蔽日的树冠，除了满眼的青色石榴，并没有可疑之处。视线下移到粗壮的树干，再到虬结的树根，最后停在了树干的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