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嫉·过年（2 / 2）

“这是怎么了？”董菀初避开地上的碎瓷片走进屋。

董菀彤听见她的声音，哭得更大声了，抬起头，眼睛红肿：“呜呜——呜——我这么笨，怎么写也写不好，不写了，不写了，永远也不写了！”

董菀初捡起地上的碎纸片，正是昨天被她表扬过的那张字：“这张字写得挺好啊，为什么撕了？”

“你骗我，一点都不好，弯弯扭扭像蚯蚓，五岁的小孩都比我写得好。呜呜——我不学了，不学了……”董菀彤越说越伤心，拿起桌上的笔就往地上扔。

“你才刚开始学，像蚯蚓怎么了？我刚开始学写字的时候，也是满纸的蚯蚓。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不光是你，每个人都要经历。你说五岁的小孩比你写的好，有什么可奇怪的？”

董菀初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一叠纸，一张张地翻看，满目都是弯弯扭扭，粗细不均的一，但能看得出是在认真写，而且每天都有进步。

“如果他从三岁开始学写字，到五岁时已经学了两年，而你才学了半个月。两年和半个月比，你觉得他比你写的好很奇怪吗？”

董菀彤抽抽噎噎地抬起头：“可，可是张晓兰说野鸡永远都是野鸡，再努力也变不成凤凰。”

“她那是害怕了，害怕你有一天会超过她，所以故意打击你，贬低你。如果你因此而放弃了，那就真的如了她的愿，永远变不成凤凰。”董菀初擦去她脸上的泪，一字一顿道：“记住，丑小鸭都能变成白天鹅，秃毛的野鸡一样能变成美丽的凤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够努力，总有梦想成真的一日。”

董菀彤怔怔地看着大姐，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不要变凤凰，我只要变得和姐姐一样优秀。

董菀彤转身走向门口：“好了，自己把屋子收拾好。还有，下次发脾气的时候，别把气出在杯子和笔身上，它们是无辜的。”

看着姐姐优雅从容的背影，董菀彤突然就明白姨娘为什么总是骂嫡母和姐姐是狐狸精了，因为嫉妒，因为姨娘嫉妒嫡母和姐姐，嫉妒她们的美貌，嫉妒她们的才情，嫉妒很多很多姨娘没有的东西。

可是，她不要像姨娘那样，因为嫉妒把自己变得更丑，更令人厌憎。董菀彤慢慢地站起身，绕过书桌捡起地上的笔……

董钰德关上窗棂，走回书桌前坐下，拿起之前看了一半的书，嘴角却不自觉地轻轻勾起。片刻后，又将书放下，起身出了书房。

大年三十，悠然园依然坐了不少客人。董钰德坐在二楼，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盘点心，一壶茶。转头便能看见郁郁葱葱的竹林，听着风吹竹叶的飒飒声，闻着袅袅的茶香，再吃口甜而不腻，口齿留香的点心，实乃人生一大享受。

“高夫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在家没事可干，老听那些学生提起这里，就过来看看。”说这话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举人老爷，被称为夫子，必定是学院里的先生。

“那您可真是来对了，这里不但环境好，点心更是没得说，特别是绿茶酥饼和莲子荷花糕，前者清香酥脆，后者软糯香甜，再配上一杯清茶，哈哈哈，百吃不厌啊。”

高夫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点头：“送的茶能有如此品质，实属不易。”难怪那帮小兔崽子整天往这儿跑，包括他孙子。

“可不是，我早说了这悠然园的老板诚信。点心也都是用的真材实料。”说着掰开一块莲子荷花糕：“您瞧瞧，里面全是莲子蓉，我夫人尝过后说，纯莲子做的，一点没掺假。才卖四文钱，老板实诚。”说着竖起大拇指。

高夫子盘子里也正好有一块莲子荷花糕，被他说出了馋虫，赶紧拿起来咬了一口，唔，果然软糯香滑，甜而不腻，满嘴都是莲子的清香。

从董钰德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高夫子的脸，不用问，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对这点心十分满意。端起桌上的茶轻抿，遮掩住早已高高翘起的嘴角。

直到酉时祭祖前一刻，董钰德才慢慢悠悠地晃回来。可是，有人竟比他更迟。

魏姨娘吃完中饭便出了门，直到此刻才怒气冲冲地回来，骂骂咧咧地进了西厢。董菀初耳力好，隐隐约约听到：老娘的钱……不还，账册烧了，我呸，想独吞……

年夜饭很丰盛，吃到一半，董菀初还收到了董钰德给的压岁钱，二十多年后再一次拿到，很新奇的体验，有种返老还童的感觉。

吃完饭，董钰德还带着她和董菀彤出去放了响炮。前世，很多城市禁止过年的时候燃放烟花炮竹，董菀初所在的城市也是其中之一。

震耳欲聋的炮竹声中，董菀初突然很想念前世的父母，还有，结婚二十几年，一直爱着她，宠着她，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