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hapter 3(1 / 2)
The chapter 3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何冉再次确认无人反应,于是退后了几步,一个助跑借力踹在门上,希望暴力破门而入。连踹了三四次,何冉感觉自己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用的力度也越来越大,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成功了。
无视碎了一地的玻璃和木渣,何冉快步走进办公室,却看见顾绪之端端地坐在那,只不过头发有些凌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沙哑和略有些虚弱的声音:“何部,怎么了?我刚才在睡觉,没听见,不好意思。”
何冉气得简直要吐血三升,但他按捺住心中的火气,对顾绪之说:“叫你你也没反应,我看你不是睡了是昏迷了吧。”说着要绕开顾绪之去打开灯。
在经过顾绪之身边时何冉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顾绪之的手凉得吓人,何冉下意识的挣了一下,就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出来,甚至听见了顾绪之的手无力地摔落在桌子上的脆响。
“你怎么了?”何冉意识到不对劲,停下了脚步问。
“别……别开灯……求你,别动。”顾绪之的声音完全地低了下去,话到最后几不可闻。
何冉心里的火一下子全没了,看起来顾绪之的状态不太好,可是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顾绪之刚才垂下去的手现在紧紧地拽着他风衣的下摆,比刚才用力的多,好像怕何冉突然消失在黑暗中一般。
他借着从破碎的门外透进来的些许微光观察着顾绪之。
顾绪之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脸色好像格外苍白,另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紧紧地攥着什么,仿佛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陡然安静下来的顾绪之虚弱至极,跟他平时浪里小白龙的精神劲大不相同,一副可怜样看得何冉心里有一丝丝的怪异感,好像有什么小虫在一点点地啃噬他的心脏,有点痛,也有点痒,多年来心上那块坚冰仿佛都微微融化了。
何冉伸手去拿顾绪之手里的东西,顾绪之紧了紧手指,半阖着眼睛,暗绿色的眼眸沉没在长长的眼睫下,透着一股固执,何冉抠了好几下愣是没抠开,又不敢太用力让顾绪之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松手,我看看是什么。”何冉俯下身,无奈地对顾绪之说道。
顾绪之抿着嘴,犹豫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松开了手,何冉伸手接住,借着光粗略的看了一眼。
“nervine”白底红字的小药瓶。何冉的眉头慢慢皱起来,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神经镇定剂。何冉看着蜷缩成一团的顾绪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记得顾绪之的母亲临死之前,家里的橱柜里全是这种东西。
现在顾绪之这个样子,令他想起来那个压抑的下午。
窗外的云层低低地压在房顶上,屋里的人没有一个出声打破这诡异的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准确地说,是等一个人死亡。
十七岁的顾绪之站在他母亲的床边,地下是凌乱的药瓶子,神经镇定剂都洒了出来,被踩在脚底下,碾成了粉末。何冉站在卧室门口,隔着床幔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渐渐枯萎,鲜活成死寂。
顾绪之的母亲蜷缩在床上,呼吸在颤抖中已经彷若游丝。无论是谁都知道,她时日无多。可顾绪之就偏偏是那一个执迷不悟的人。何冉至今还记得当时的顾绪之一言不发垂着头站在那里的模样,谁劝也没有用。
他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难以置信。床上的女人呼吸停止,瞳孔开始涣散,她最后的影像是顾绪之崩溃的脸。
窗外一声惊雷,暗沉的天色里,大雨瓢泼。顾绪之的世界里云翳层生。
思绪回到现在,何冉看着和当年的顾母一般无二的顾绪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惋惜?心疼?愤怒?好像都有一点,但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
何冉把药扔进垃圾桶,站在垃圾桶边点了一支烟。他太清楚顾绪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典型的戒断反应。对于神经镇定剂,久用之后突然停药会产生戒断症状。包括焦虑、睡眠障碍、厌食、恶心、呕吐、高热、低血压、震颤、抽搐、定向障碍及幻觉等。
虽然不知道顾绪之为什么要突然停药,但他用药的原因何冉知道一点,大抵还是对于他母亲的死无法释怀吧。
何冉狠狠吸了一口烟,剩下的被他直接掐灭,然后他仰起头,吐出一口白色的烟,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看着逐渐清醒的顾绪之,蹲下身对他道:“收拾一下你的东西,这几天先去我那。”
顾绪之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地盯着他,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嗯。”
何冉叹了一口气,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当年的事情重演,更何况顾绪之对于他的意义并不简单,具体怎么样他也说不清,但就是,不能做到眼睁睁看着他走上和他母亲一样的路。但或许只是一点点同情吧,何冉自嘲道,你未免把自己剖析得太高尚了。
替顾绪之收拾好东西,何冉才发现徐逸早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锦鲤大人,我老婆来接我了,你的车钥匙给你放桌子上了。
何冉摸索着找出车钥匙,架着顾绪之慢慢往下走,顺带着跟保安部说了一声报修玻璃门的事。
“老李?今晚值班啊,我那个办公室的门坏了,麻烦你给我填一下报修登记表。”何冉探头向着值班室里的中年人道。
“你那个门又咋了?谁又惹你了?上次被你踹坏了之后维修部的来看,还以为遭遇了恐怖袭击。”李大年苦笑着调侃了何冉一句,眼睛盯着值班室里的电视机,没有注意到顾绪之的异常。
“我是和平主义者,不干那种破坏社会安定的事。顶多用脸祸国殃民。”何冉一边往下走一边回道。
李叔笑骂了一句什么何冉没听清,倒是顾绪之闷闷地笑了一声。
深夜的街道总是寂寥的,何冉把车开得四平八稳,不时还要看看顾绪之是否出现了进一步的戒断反应,但是就目前来看,顾少爷正在稳步恢复中,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了
但就在这时,何冉拐过一个弯,本来空无一人的路上突然停着很多辆车。
何冉皱眉,这个点也不是堵车的点,这么多车堵在这里想必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他向后视镜里看了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已经停了好几辆车,把他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这下好了,只能在这等着了。
他降下车窗,打算点一根烟,但是考虑到顾绪之——算是半个病号吧,还在睡觉,于是默默收回了准备往衣兜里摸烟的手,就在他升上去车窗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在前边走得好好的你自己没长眼撞上来这能怪谁?按道理讲我也是受害者,你在这胡搅蛮缠什么劲?”张林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的传过来,何冉确定自己没听错,张林特有的公鸭嗓已经濒临破音。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顾绪之,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锁上了车向着前方走过去。
隔着十几米他就看见张林正在跟一个中年女人僵持,旁边是张林的大众汽车和那女人的斯柯达,斯柯达的车前盖被撞得顶了起来,张林的大众也好不到哪去,右尾灯被撞得一点不剩,剩下的渣子都被嵌在了右侧变形的后备箱车盖里。
女人很激动地揪着张林的公文包,大声地嚷嚷着“赔偿!你得赔我!”一类的话,看起来已经快要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