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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结局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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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实总不会像人们以为的那样简单。云璇机轻捞淡写的一句话,将她的人生划上一抹浓重的败笔。

她不是无情,她只是不懂。

她不懂她的丈夫为何对她事事顺从,她不懂她的弟弟对她的依恋,她甚至不懂她应该去爱她的孩子……

当她终于懂得,却是在已经失去的时候。

“你……是谁……”

空寂的牢房里,隔着长长的过道,隔着华服的王者,有少年的声音传过来。被忽视许久的对面牢中,湛王世子已经挪至牢边,攀着精铁制的狱栏,声音有些轻,有些渺茫,“我的侍读,你把他弄去哪里了……”

墨重熙的视线里,没有映出他的侍读的身影,他看到的,是一个神情冰冷的陌生人。他的侍读会笨得连鞋也忘记穿,他的侍读会傻得跟着陌生人走,他的侍读会在他想的时候从脑袋里掏出若干的点子,他的侍读会在想得深了的时候头疼得厉害……

那个单纯明净的侍读,没有这么一双冰冷的紫色瞳眸。

云泽没有国师,信奉的也不是神殿,而是雪山神灵。这个人不是他的侍读,是传闻里自毁半张容颜的临国国师,也是异教的继承人。

那么,他的侍读去哪里了?

“他死了。”简短的回答。

“你杀了他!?”惊鄂的声音。

“是。”他没有说谎,那个叫做云辰的孩子,确实已经死了。在七年前,明净的墨瞳在病中渐渐为魔性的紫眸所取代,复又在祭台上被染作鲜血的色泽。如同被打碎的水晶球,再也拼不回原形。

死了,已经死了。

彻底地死了。

可偏偏,就是有偏执的愚人想要将它拼回去,哪怕明知是幻象也好,也希望将它拼回去。他没有可能失去记忆,它只会是被封印。她的封印不会维持长久,而脑后的两根针……

指尖试着去拨脑后已经有些突出的金属……

它们,亦不会长久。

他准备伸手去拔,然而手指怎么也使不上气力。髓脑渐渐地空茫,大片的空白覆盖了他的意识能够触及的全部!

怎么了?他怎么了?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紫色在渐渐沉淀,漆黑的眸子慢慢地显现。

空气里飘散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味道,勉强地动了动,随即,沉入梦香。

于此时,墨重熙曾于昨天夜里见到过的白瞾使臣终于现了身。黑衣似夜,在火下隐隐透着暗蓝,重叠的袍服,高束的珠玉冠冕,无一不述说着此人的身份之尊。

一身云泽的服饰。这个白瞾的使臣,原来真是他的哥哥,某位伯父留下来的孩子么?

对了,陛下同对面那个一会像他的侍读一会不像他的侍读的家伙说了些什么?

哥哥?临国国师的哥哥?

如果只是政/治上的事情,他不会知道得太过清楚。他所关注的,一向是江湖,一向是美人,一向是能够对他的志向有所关注的情报。

他知道这个国师同出汝嫣氏族的哥哥,因为这人手下闻名江湖的“血宴”,他亦曾向它购买过情报。也因为这“血宴”的主人是位美人,同性长成这样也太过令他觉得暴殄天物……听说那可惜与他同性的美人现在也当了皇帝。

美人皇帝是怎么促成眼前的这么一枉事的?他不知道。对于这些阴谋暗算,他向来是不齿的,在他看来,好汉就该光明正大……

陛下与这个身份不明的使臣来了又走,顺便也带走了墨重熙的侍读。

墨重熙在天牢里天天数着蚂蚁老鼠打发时间,除此之外他还真不知道有些什么事情可以干了。他感觉他像是被所有的人遗忘,唯一没有遗忘他的就是负责送吃食的哑巴,可送来的吃食质量也越来越差……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某一天数倦了蚂蚁,他突然想到。

父王不会看着他呆在天牢里而坐视不管,外面肯定不会是安静的。更何况,这次他被关的时间是这样地长久……

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什么事情,导致他没有办法短时间内从天牢里出去?是什么事情,导致他渐渐地被人遗忘?是什么事情,让他连伙食都开始变得叫人不能忍受?

墨重熙感觉得到,自己心口的急促跃动。

……他在害怕。

时间又是过去了多久?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再度看到阳光的时候,它的灼热差点刺瞎了他的双眼。

天空很蓝,白云很白,太阳很刺眼。这些本该是常识,可以前的他从来没有觉得天空或是云朵美丽过,也从来没有这般喜悦地望着太阳。

太阳下,有他已经不是父王的父王,有跟随在父王身侧的几个随从,其中包括总管谢默。墨重熙呆呆地站在那儿,他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父王及父王身边的人,可他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不远处的几个人,他觉得他像是看懂了近日发生的事情,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懂……

父王的身上,没有了价值千金的鲛绡织就的袍衣,总管谢默看起来也像是老去了数岁……

他知道,他可以去他从前所向往的江湖了。因为他的父王已经不再是父王,他不再是湛王世子,更不会成为什么云泽的太子,他变成了墨重熙,一个叫做墨重熙的人。

虎毒不食子。

若以他为质,父王……不、父亲的失败是必然。

墨重熙,现在的他,是一个平民。

持着长剑,跟随着父亲跑商,有时瞧见说书人的时候,会进到荼馆里听听。一方书案,一纸折扇,说书人的故事总是千奇百怪。

例如现在。

说书人讲述了一个君王的誓言。

一个沉迷已经逝去的幻影的君王,他坟前向一个早已死去的怨灵发誓,他说他决不会负了他的妻。

可他负了,从一开始他就负了……

——倘若负她,我将永失所爱。

君王是这么说的。

他不觉得他负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被骗。

怨灵觉得他负了,因为自己没有撒谎,因为他要找的影子早已不再存在。

君王违背了誓言,怨灵希望他一如誓言所述的痛苦。

也许看到了,也许没有看到,她越来越沉闷,越来越痛苦……终于,她崩溃了,她哭着对她的哥哥说,她不需要他……她再也不需要他了……

怨灵为什么会存在?在很多年很多年前他之所以能够复活,是因为复活它的人告诉它,她需要它。

她需要它,所以它存在。

现在,她不再需要它了……

即使再多的献祭亦无济于事,它本就为此存活,她的话语便是解咒的密文,是散去一个被强行汇聚到一处的魂灵的钥匙……

所以,它再一次地“死”了。

这一次,它连重生的机会也没有了。散作漫天的烟尘……

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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