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欢迎回家(2 / 2)
“我当然记得,你那时候的样子特别惹人怜爱,”夏炎伸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细细的,瘦瘦的,才到我下巴,一副很好抱的样子。”
“现在不好抱了?”
夏炎想也没想:“当然了,硬邦邦的,还那么大一只。”显然某人对身高差异怨念极深。
“现在想来,说不定我在见你的第一眼,就无法从你身上移开视线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可可吗?我坦白,”夏炎微微低下头,避开陆渊直直落下来的视线,“小时候觉得自己老想着一个男孩子很奇怪,就想通过别的什么转移注意,于是就迷上了galgame,不过……选可可也是因为她和你有点像,就第一次遇见时穿着裙子带着假发的你……”
陆渊:“……”
陆渊从没想过夏炎会对自己年幼时对女装黑历史这么执着,这坦白让他有点无所适从,毕竟夏炎再怎么执着,那场面可是最高限制级,这辈子也就能见那么一次,再多只能靠妄想了。说起妄想,陆渊算是知道夏炎为什么不敢直视他了,因为夏炎曾无数次不厌其烦地向他描述“炎炎与可可的婚后幸福生活”。
气氛又凝固了那么几分钟,夏炎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梁颂觉得他这个台本改得有点不忍直视,看陆渊同志一脸复杂的表情就知道了。
“可是陆渊,你有时候真的很自私,”夏炎想到哪说到哪,梁颂有点赶不上趟儿,夏炎的大脑严重过载,也顾不上陆渊能不能跟上,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往外倒,“我知道你长久以来的生活方式让你很没有安全感,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感到不安的地方,我也同样会不安。”
夏炎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陆渊:“你在我面前寻死过两次,我到现在都还会梦到你说你没有活着的意义,然后一刀扎进自己心脏的画面,每次醒来都后怕得不得了,几天都缓不过来。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想起你那些话,就像心脏被扎了无数根针,每一次跳动都剧痛难忍,我也会不安啊,”夏炎的手指用力抓着陆渊的衣袖,声音逐渐变了调,“我也会害怕啊,怕你捱不过去,怕你又自己寻死,怕下半生再也见不到你啊……”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对你的死无动于衷啊?你又凭什么认定死在我手上是你归宿和解脱啊?你是解脱了,我怎么办?”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从十七年前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你了啊,在我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先动心了啊,无论是小时候惹人怜爱的你,还是现在别扭又不坦诚的你……”
陆渊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出了问题,喉头动了动,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午后的阳光在夏炎泛着泪光的眼眸折射出耀眼的光,那光便穿越躯壳直抵心底,陆渊感觉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破开冻土,疯狂地生长。
夏炎说了一长段话,陆渊却没给任何反应,抬眼一看,声音也不抖了,心跳也不超速了,眼角笑出两片泪花:“怎么我还没哭,你都泪流满面了?”
“我……”陆渊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片温热的液体。
夏炎一边轻轻擦着陆渊脸上的泪痕一边说:“我这个人吧,脾气不好,不懂浪漫,饭也做得难吃,毛病比心眼多,还从事高危职业,”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方正的暗红色小盒子,单膝跪在地上,把盒子朝着陆渊打开,露出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但是呢,我这后半辈子没有你就不能好了,有什么毛病只要你说我都会改,饭也会学着做,干活的时候会尽量注意不让自己过早地牺牲。”
夏炎深深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咬得极其用力:“我会穷尽半生好好疼你爱你,下半辈子你愿意和我一起过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声音沙哑的一句“愿意”。
夏炎取出戒指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陆渊左手中指上。那戒指有点凉凉的,大小正好,不重,却好像把他那悬浮在半空的心压回了胸腔,把他灵魂里那些狂躁与不安尽数收于其中。一瞬间,他脑子里所有纷繁喧闹都一齐停止了,只有夏炎轻柔的声音在其中反复回荡。
夏炎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人匆匆拉进了怀里。陆渊抱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骨血里。
梁颂按下了停止键,识趣地走了。
“媳妇儿,”夏炎改口改得相当快,显然预谋已久,靠在沙发上大爷似的一伸手,“那几个老头儿给你弄的勋章长啥样?给我瞅瞅。”
陆渊无奈地笑了一下,没对自己的新称呼发表意见,把小盒子掏出来递给夏炎,“给你,炎哥哥。”
最后语调拉长的三个字纯属故意,夏炎接过盒子,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表示我柳下炎已经对你这等妖魔鬼怪免疫了,这才打开盒子,拿出勋章仔仔细细研究起来,然后非常主观地评价说:“纯金的,还挺重,不过咱刘区长的字儿还有待加强,不如我媳妇儿写的好看。”
说完,还特自豪地冲陆渊一笑。
陆渊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想到那个……那个‘花圃作战计划’的?”
“嘿嘿,替你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到了一张老照片,你妈抱着你在院子里拍的,照片上的院子就是种满了鲜花的,我就参考老照片,把你的院子改造了一下,幸好你是秋天回来的,要是再晚俩月,这花可就过季了,我就只能给你看雪花了,我跟你说啊,这些花花草草可真是难养,我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浇水……哎哎,又怎么了?说着话呢别突然扑过来,”夏炎拍了拍陆渊的后背,“怎么今天情绪波动这么大?戒毒还有这副作用?”
“我就是觉得……”陆渊感觉胸中有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有无数想要表达的情绪,却怎么都理不出个先后次序,只能粗略地糅合成一句:“遇见你特别幸运。”
夏炎轻轻抚上了觊觎已久的柔软头发,“对了,我收拾屋子的时候还发现了一箱子画,拿出来看还怪难为情的,你怎么能未经允许就擅自画我的肖像画呢?我可是要收钱的,还有那皮卡丘的事儿,你必须送我一个新的当赔礼。”
陆渊把头从夏炎脖子上挪开,指了指旁边一个没打开的行李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猜那里面是什么?”
夏炎刚才提箱子的时候就感觉这箱子的重量不正常,就算全是夏天的衣服也太轻了,他把箱子拉链拉开了一角,透过缝隙看到了里面的一叠纸。
夏炎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故作严肃地说:“这位同志,你知法犯法、情节恶劣,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你这罪行相当严重啊。”
陆渊眼角微扬:“那只好用下半辈子来赎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