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beg your hate (2)(2 / 2)
夏炎愣了许久没说出一句话来,他还从未享受过这么细致体贴的“杀人服务”。
陆渊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眼底的血红又深了一层,他忽然笑了,那是夏炎见过最难看最扭曲的笑容,“您如果不想自己动手的话,我自己来也可以。对不起,出于某种原因我这双手用不了枪了,用这个可以吗?”
陆渊从口袋里翻出一把折叠刀,动作娴熟地展开刀,怕血溅到夏炎身上,拖着一条没力气的残腿摇摇晃晃地退开了几步,他最后深深看了夏炎一眼,虽然夏炎最后那个表情不太美好,他也想把那画面烙在灵魂深处。
陆渊努力扯了扯嘴角,想最后再向夏炎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可脸部肌肉有点不受控制的抽搐,也不知道那笑容有没有准确地传达出他的想法,紧接着,他把尖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对不起,我喜欢你,然后,永别了。
陆渊一直在等噩梦成真的这一天,从他亲手将子弹送进夏兆安胸口的那一天,他就一直循环一个噩梦,他在梦里无数次向夏炎献上了生命,他逐渐将这个梦魇当成了他的宿命,甚至将此作为唯一的追求,活着的意义。他从未对这个鲜血淋漓的梦靥产生过恐惧,相反,从噩梦中挣扎醒来之后总能感受到一种万籁俱寂的平和宁静。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哪里坏掉了,但已无力去追寻。
陆渊本以为经过无数次的排练他已经能平静地接受他一直以来追寻的“宿命”,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心中某处始终无法平息,让他手上的动作有了短暂的停滞。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陆渊手里的尖刀疾驰而过,击中了他身侧一个插着干花的玻璃花瓶——夏炎敏锐地抓住了他迟疑的那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冲击力也撞掉了陆渊手里的刀,刀刃在他虎口吻开了一道血口子后,和碎掉的花瓶一起落了地,然后,陆渊再也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跌倒在一地乱七八糟的玻璃碎片上。
碎玻璃片洒了满地,夏炎也不管不顾,赤着脚踩上去,横跨在陆渊身上,一把揪起他的领口,抵着他的额头嘶吼:“陆渊,你疯了!”
“哈哈哈……我早就疯了……”从恋慕你的那一天起。
“你他妈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我说让你死了吗?”夏炎双手一用力,把陆渊从地上拎了起来。夏炎发现才过了短短几天,他又轻了,轻得像一副骨头架子,让人忍不住怀疑那单薄的皮囊里裹着的是不是鲜活的五脏六腑。夏炎不怎么费劲就把陆渊整个拽了起来,一路拖到壁炉旁,一把扔在沙发上。
夏炎忍着当场捶死这个脑残的冲动,坐在一旁骂骂咧咧地拔掉脚底嵌的玻璃碎片,“我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你到底想怎么样?神经病啊你!”
陆渊:“只要杀了我就好了。”
“陆渊,你说的是人话吗?四年的警校教育你都拿去喂狗了吗?你当我心有太平洋那么大啊,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血溅三尺?”夏炎拿纸巾随意擦了一下脚上的血,走到陆渊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欠我的不是命,而是一个解释。”
如果陆渊真的一直在利用自己的话,不会那么坦然地求死,那双盈满死气的眼神是作不了假的,夏炎在他抬头和自己对上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是真的想死在自己手里。如果他对自己只有利用和欺骗,就不会轻易承诺拿命去护夏林,也不会珍藏这满满一盒的照片。而且,陆渊把尖刀刺向心脏前看向自己的表情,分明就充满了眷恋与不舍。
经过了这么一番闹腾,陆渊的作死行为成功让夏炎的肾上腺素飙高了一个维度——刚才他要是出手慢了一步,子弹走偏了一点,能在这跟他闹别扭的就只有一具尸体了。现在险情解除了,激素水平逐渐趋于正常值,一身沸腾的热血也逐渐冷却,夏炎出走的理智逐渐回笼,稍微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几乎可以肯定夏兆安的死另有内情,陆渊在傀儡师的目的也确实不单纯。再把前情一贯通,夏炎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就让我这么死不行吗?”
陆渊三句离不开死,夏炎懒得回嘴,戳在他面前,抱着手臂静静看着他。陆渊明明就很大一只,站起来比夏炎还高,此刻却完全被笼罩在夏炎的阴影之下,他的眸中染了一层水光,不甚明显,得凑近仔细看才看得清。他用手肘支起上半身,竭力想维持刚才的平静,却怎么都不敢直视夏炎在背光阴影中的那张脸。
陆渊在说话时通常会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是他“矫正”自己时留下的习惯,夏炎猜测那是一种带有半强迫性质的、竭力想要取信于对方的动作,夏炎无数次想从他眼里寻找什么都无疾而终,此刻,却仿佛从他躲闪的眼神和别扭的肢体语言中品出一口百味杂陈的真心。当然,如果没有这一番探寻,紧握的拳头和颤抖的声线也早就泄露了他的真心。
“不乐意说算了。”夏炎静静品尝了这一口难得的真心,把余味也仔细回味了一遍,伸手一拽,把陆渊扯过来背朝上按在了沙发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