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二)(1 / 2)
两人衣衫皆已除尽,此刻赤条条的坐在浴盆中。元景病后本就消瘦了许多, 如今更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楚驭将他抱坐在身上,只觉相贴之处硌得厉害, 膝头轻的几乎没有分量。心头一痛, 不自觉将他抱得更紧。他粗糙的指腹顺着怀中之人的脸颊滑向肩头, 右肩被握住时,元景不易察觉地颤了一颤。
楚驭贴在他耳边道:“还痛是么?”元景闭目不语, 水雾在他脸颊上凝结成珠,好似在流泪一般,楚驭亲了亲被自己拧伤的地方:“当时我太生气了, 原本只是想吓吓你, 没能控制住。”
元景睫毛轻轻颤了颤,嘴唇抿得更紧了, 只听楚驭在耳边道:“以前遇到点事就要跟我撒娇, 我哪一回不应你了?那个时候你要肯跟我服个软, 乖乖认了错,或者顺着我一些,我也不会下这个狠手了。那天我带元惜来,让你躲到后头, 是怕他见到你, 对着你巧言令色, 你最是容易心软, 万一给他哄一哄, 非逼着我放了他,你说我放是不放?我是想叫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不假,却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为了要你乖乖当我的傀儡禁脔。你自己说说看,哪有你这样的娈宠?莫说要你来奉承我了,就是我来哄你,你都不给机会。成天话也不说一句,我跟你计较了吗?遇到点事就冲我喊打喊杀的,脾气大的我都不敢招惹,还要杀我,真杀了我,你就高兴了?”
元景听到最后一句,脸上才算有了点表情:“我高兴!”
楚驭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那昨晚我把你抱回来,你叫我的名字做什么?”
元景脸上的凶狠还未褪去,气急败坏地擦了一下脸,怒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叫你了?”
楚驭顺势捧过他的脸,高挺的鼻梁与他磨蹭在一起,在呼吸间呢喃道:“你睡着了,在梦里一直叫我,还抓着我的手不放。你先前说你不喜欢我了,这哪里是不喜欢我的样子?”元景心念急转,思索着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冷不丁楚驭又在他嘴角边碰了碰,声音更温柔了:“这些天你在外头受罪,我在宫里受罪,本想狠一狠心肠,等你知道怕了再把你接回来,可昨日一听到眼线说你脸色不好,我就坐不住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后悔了,方青说的没错,我早该把你接回来的。你我之间总有一个要低头,你不肯,我认输便是。你从前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你也……忘了这些不快乐的,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元景看了他许久,忽的冷笑一声:“你这又在玩什么花样?是了,你仓促夺权,这个皇位你还坐不稳,我若肯乖乖顺着你,你的确要轻松许多。”
楚驭脸色明暗不定,声音也带了一丝寒意:“你以为我最在意的是这个?”
元景面无表情,一字字道:“你最在意什么,我已经看到了。若是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你打算拿我怎么办?是再把我赶出去?还是干脆一刀杀了我?我总不可能在你的深宫里病一辈子。”
楚驭看着他蒙了雾气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心累,他给元景擦了擦眼角边落下的水珠:“我倒希望我能杀得了你。”
他把元景抱坐到自己身上,给他清洗身上的伤口,元景半点也不愿与他触碰,心中恼怒更甚,手忙脚乱地推打他,要从他身后下来。楚驭按着他不让他乱动在:“听话。”
只听得水声四起,屏风后如雨泼天。门口当值之人听见动静,朝里看了一眼,道:“小柳公公,咱们是不是得进去看看?”小柳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嘘,记着,听见什么都当作没听见。”
元景筋疲力尽,不再试图起身的时候,楚驭头发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他一手抓着元景不放,顺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元景如惊弓之鸟一般,急急忙忙要从他身上下来。楚驭环过他腰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他叹息般道:“别再跑了,留在我身边吧,我跟你保证,如果有一天真的我命该绝,杀我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元景从未听过他用这种疲倦至极的语气说话,挣扎的动作怔了一怔,楚驭捧起他的右手,亲吻着藏在他掌心里妖冶的异花:“大哥会治好你,然后等你来杀我,留下来吧。”
元景心头没由来一酸,静默许久,切齿道:“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楚驭轻笑了一声,两胯微张,分开他的腿,缓缓顶了进去。元景眼中含泪,抵着他肩膀强撑了一阵,被他仰头吻尽,终究还是落到他怀中。
自此之后,元景便留在了延福殿,殿门外重重守卫,内不得出,外不得入。姬莘也不知去了哪儿,近旁伺候的人只得小柳一个。楚驭日日过来看他,等他不再发热,精神也好了许多,当夜便与他宿在一起。他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对着心爱的人,更是不知餮足。元景终日冷面以对,他也全不在意,欢爱之时,将从前那些狠劲都收了起来,整夜缠绵爱抚不断,大有一种“便是石头,也要给摸化了的决心”。
有一段时间,元景被他折腾的夜不能寐,早上起来腿都在打颤,这一日忍无可忍,偷偷摔了瓷碗,藏了片碎瓷在掌心里。夜里他照旧来与自己亲热,趁着他意乱情迷之际,倏然亮出手中的凶器。结果还没碰到他脖颈,就被劈手夺走了。
楚驭将他环抱在身上,囚着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他拿起元景被划到的小指看了看,动作自然地含进口中,舐去上头的血珠。帐上明珠光芒幽微,元景怒视相对,拼命想把手抽出来。楚驭见他气得脸都红了,一笑之下松了手,语气温柔如故:“以后别拿这种危险的东西,割到手怎么办?”
翌日起床,元景累得一根手指也动不得了,只能睁着睫毛湿漉的眼睛,听外头宫人们挨打哭痛的声音。伺候他的宫人们,一人挨了二十板子,小柳是贴身相侍的,罪加一等,在床上趴了五六天,才一瘸一拐地回来。
殿内日常所用的器具,也全换做金银器。元景心中不忿,又与他斗了几次法,屡屡败下阵来。如今楚驭待他格外纵容,有一回元景趁着他熟睡,持一根削尖的竹笔,都快刺到他喉咙前,他也只睁眼看了一下,便轻飘飘地拂开,将元景按到胸口不提。只是他身边的宫人跟着吃了不少苦,他们自是没有机会到元景面前求饶,能近身的小柳知道他心里苦,也没有多劝。但几次下来,元景也似死了心,每天沉默地坐在房中,透过一扇小窗,看外头终日不断的大雪。
这日楚驭来得晚,一进殿内,便觉寒风扑面而来,进得里间,果然看到那扇小窗还开着,元景怀里抱着一只手炉,目不转睛地直朝外头看。楚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黑沉沉的,雪色之间,唯见几盏宫灯于风中飘零,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摸了摸元景的脸,果然冷冰冰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声音一抬:“小柳!”
小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见这场面,心里便明白了,也不分辩,直接跪地请罪。元景拉了一下楚驭的衣袖,道:“行了,别再罚他了。”
他语气十分平淡,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倦意,楚驭沉默了一下,到底舍不得再让他难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小柳下去了。伸手关上窗户,便将元景的脸包进自己暖热的掌心里,他揉搓了一会儿,才道:“刚才在看什么?”元景目光躲闪了一下:“没看什么。”楚驭捏了捏他的下巴,命道:“看着我。”
元景便仰头看他,长长的睫尾在他拇指指腹一扫,乌黑的眼眸灰蒙蒙的,一点光亮也没有。楚驭本还有话要问,一见他这个眼神,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沉默了片刻,将他打横抱起。元景原本还有些怵这档子事,次数多了,也变得麻木起来。不等他动手,自己解开衣服,钻进被子里,趴在床上,将脸埋到枕头中。
从前两人也有你情我愿的时候,那时他最喜欢跨坐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的肩膀,让自己一边亲吻一边动作。如今虽然没有说“不”字,可这个模样,跟当日他来“犒军”时比,几乎就是在拒绝了。楚驭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忽然有些烦躁之感。他俯下身来,亲吻元景赤--裸的脊背,布满硬茧的大手,抚摸过他身体每一寸微凉的皮肤,将他慢慢扳过来。
元景像是不喜欢他正面摆弄自己,一与他目光相对,便蜷身往被子里躲。楚驭将他两只手按在头顶,屈膝让他平躺下来,口中柔声道:“没事的,乖。”
元景刚回来时,瘦的肋骨都凸了起来,宫里好吃好喝的养了这许久,都没把他身上的肉养回来,楚驭心疼般一一抚过,最后落到元景腹部那道伤疤之上。当时他伤的很重,又没得到及时处理,愈合之后伤处便格外狰狞。从前元景不许他多看,自己也就没太留心。不知是不是因为变天,伤处红的厉害,他看了一会儿,指尖轻轻一触,便见元景脊背立刻弓了起来:“别碰。”
楚驭如同没听见一般,手指松开之际,嘴唇贴了上去,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亲吻舔--弄这道狰狞丑陋的伤口。不想元景与此处十分敏感,不一会儿便浑身剧颤,脚趾都蜷了起来。本来无所谓由他钳住的手,此刻也在拼命挣扎,开口之时,声音都带了一点哭腔:“别亲了,我不喜欢别人碰那里。”
楚驭久未听过他这种艳音,浑身热血激荡,反而吻得愈发细致。直到听见咚的一声,乃是元景为了躲避他,撞到了床头上,这才慌忙放了手,拿起被子,给他盖上。亲了下他通红潮湿的脸颊:“为什么不给碰?”
元景立刻趴到床上,他平息了片刻,才哑声道:“很痒。”再无只言片语。楚驭叹了口气,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扣住他的十指,复压到他身上。这一晚直做到后半夜楚驭才尽兴。元景双腿不住发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合拢,冷不丁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别装睡了,过来亲我一下。”元景佯装没听见,只听那边催促道:“听话。”已是带了一丝威胁,无奈,只得凑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不想还未离身,又被压到怀里,带着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今天在看什么?”等了许久不见回应,反而更温柔了些:“景儿想出去了,对不对?”
元景心中久无波澜,闻言却是一荡:“你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