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1 / 2)
众位大臣从奉天殿外散开,在偏殿歇息片刻,等腿不再打摆,才重又聚在一起商讨开城门投诚一事。
拟写矫诏若放在别的帝王身上并非难事,有玉玺在手,找个擅长模仿笔迹的人,对比几本奏折就能写成。
但这位崇帝却是个例外,只因他的字奇丑无比!不止丑还丢三落四全是别字。
且他用不惯毛笔,自制了什么竹笔羽毛笔,写出来细细小小的,更是让人瞧不明白。
每次朝臣看他的批复总是要连猜带蒙,苦不堪言。
是以这些年来,奏折都是由皇帝口述,皇子和内侍代笔。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封钧说了要崇帝亲笔诏书,众人只能一边搜寻各家善笔迹的幕僚,一边和内侍太监翻找起几十年前的奏折。
好阵子人仰马翻,才在酉时末写出一篇罪己诏。
虽然字丑的没眼看,但总算对的上崇帝笔迹。
为防惹怒封钧,百官可谓费尽心思,对崇帝奋力诋毁,说他深感己身罪孽,决定服毒自尽。
对封家极尽追捧,又歌颂了封钧一通,说他才是天降重任民心所向者,望他一定遵守诺言,好好对待臣民。
洋洋洒洒一大章写的满登登,众人看罢才舒了口气,叫来一名小兵让他隐匿身形送出去。
城外
“将军,上面说什么?”
封钧把诏书往林路怀里一扔,冷笑道:“笑话我们没脑子呢。”
“啊?”林路拿起来扫了几眼,挠头疑惑的问:“狗皇帝写的不错啊,而且若他真的死了,咱们明日直接进去不是更好。”
“这分明不是他的字迹,况且以他狂妄自大的性子也说不出这种话。”
封钧有些无可奈何的跟林路解释,“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有骁勇军约十五万众,我们一路行来并没遇到,想来应当盘踞在暗处。”
看着京城地图,封钧用手点了点,“倘若他再与外界一家短暂联合,把我们击溃,他就有六七分生机,何须自尽。”
林路闻言也明白过来,目露崇拜的说:“昨日来报沈魏两贼向皇城方向奔袭,将军莫不是已经猜到他们来意,才一鼓作气冲到城门下想抢得先机?”
“那这诏书岂不是在骗我们?”林路愤愤地说着,把诏书扔到地上狠踩了几脚,“他们肯定是设下埋伏,故意引我们去!”
“是啊”封钧沉声道,“明知有诈却不能不入套,传令下去各军休整备战,明日卯时正点攻城。”
皇宫
“不好了不好了!”高侍郎匆匆跑进来。
饥肠辘辘正准备用膳的众人闻言全站起身围过来询问。
在高侍郎后面还跟着个侍卫,他放下手中的木箱就行礼告退。
“高大人,何事惊慌啊?这箱子又是怎么回事?”一人说着就伸手去开木箱。
“哎,别……”不等阻止,盖子已经被掀开,众位大人都骇了一跳,纷纷远离木箱。
只见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先前他们遣去送信的小兵。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封钧前脚还说保全大家性命,后脚居然把来使斩了送回来示威。
“这,这这是要毁诺不成?”
众人一片哗然,瞅着木箱子,仿佛里面放的是自己脑袋,哪还有心思吃饭。
正在这时司徒丞相匆匆进来,见众人满脸恍然围上来,他率先开口:“我已经知道了,众位莫急听我说,现下有个好消息!”
“不知各位可还记得九皇子祁玉殿下,他居然还尚存于世,秦太傅已经偷偷带人去找他。”
摆手压下众人疑惑,面带喜色地说,“我已经命人跟着姓秦的,一旦见着皇子,就把他带回来!”
“封将军是恨他们祁家人,又想名正言顺得天下,我们给他一具尸体和矫诏,他自然不乐意。”
“对对,等皇子来了,我们便赶在明日卯时之前助他登基。明日让新帝当众下罪己诏,人也任凭他们处置,想来封将军大人有大量,定会信守诺言。”
有了些许希望,众人一改先前颓废,纷纷动作起来去准备各项事宜。
……
这两日果然没人来送饭,饿到现在,别说去自救呼救,他现在连从床上起来都办不到,看来这回真是小命休矣。
祁玉平躺在床上,饿到了极致,有种胃把自己吃空了的错觉,饥饿如蛆附骨让人难受。
半睡半昏迷间,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什么动静,实在无力深究,祁玉的眼眸渐渐合上。
等再次醒来,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入目皆是精美华贵的物件。
不过他更关注的是嘴里隐约的粥味,可惜喂他的人有些小气,此时他的胃里还是空荡荡的,只是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积攒了点力气坐起身,一旁马上有人过来搀扶他,嘴里还高喊:“来人哪,皇上醒了,快准备更衣!”
皇上?
“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祁玉昏沉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些,错愕的看着陆续进来的众人摆弄自己。
一干宫女太监手脚麻利的给他穿着层层衣服,却无人答话。
很快身着肥大龙袍的祁玉被搀扶着坐上龙椅,案下跪倒大片高官口呼万岁。
祁天死了,皇子都逃了,叛军明天就攻进来了,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新帝?
还是明天,哦不,一个时辰后就要赴死的皇帝。
“听闻皇上钟情耳饰,如今搜遍各宫只寻来这些,还望陛下见谅笑纳。”
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珠翠耳环,胃部传来阵阵抽痛,祁玉才确信这不是梦境。
祁玉有些失笑,且不说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些女子的东西。
如今家国存亡一夕之间,这些肱骨栋梁居然还有闲情琢磨这些。
随手拿起一个样式简单的金镶玉坠,将右耳上粗劣的坠子换下,小心的用细娟包裹放入怀中。
垂着眼低声说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