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双(1 / 2)
“皇上怎么样?”
听到封钧的问话,于太医额头的汗更多,喏喏地支吾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封钧瞧他这幅样子,心就猛地沉了下来,再次低声道:“他到底怎么样,说!”
“回,回将军的话,皇上早年手足经脉受损就落下了病根,长久饮食不善致使脾胃损伤的厉害。再加上这几年夙夜辛劳,实在是……”
“够了,”封钧厉声道,“我只问你,现今要如何医治!”
于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头死死贴在地上颤声回答:“臣……臣无能。”
封钧握住祁玉被外的手,头也不回地说:“召集太医院所有人,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
“将……将军有所不知,我等倾尽毕生所学,才勉强延缓了皇上病情,保得龙体两年无虞。现如今……”
“你说什么?”封钧回头看他,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你是说他知道自己的病情?”
“是,是这样。”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封钧紧了紧拳,艰难地挤出声音:“你们是何时知晓的。”
于太医抖得几乎跪不住,不等封钧开口他又很快说道:“将军刚进宫时,臣就发现皇上龙体有恙,只是当时没来得及说。后来将军出征时,皇上吐血昏迷,臣诊完脉后皇上就询问了自己病情。”
“皇上还下令,一定不能透露此事,尤其……”
于太医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尤其不能告诉将军。”
“还有多久?”
“若能静心调养,可再得一年半载。”
“退下。”封钧闭上眼,平静无波道,“立刻召集所有人,找不出救他的法子,你们谁都别想活。”
听到轻微的闭门声,封钧才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昏睡中的祁玉。
他已经病入膏肓,几乎走到生命尽头,而自己居然一无所知!
将祁玉颊边碎发仔细整理好,轻轻描绘着他没有血色的面容,他依然美得如此惊心动魄,乌发雪肤不似真人。
昨夜守岁时,两人还依偎着畅想再过几年祁玉退位后的光景,封钧兴致勃勃计划着两人的将来,祁玉只是安然地笑听。
封钧只以为他是守岁困了,却原来他早就知道恐怕不会有什么以后。
封钧向来挺直的脊梁蓦然佝偻下来,再也隐忍不住,缓缓弯腰将脸埋入手中。
“主人,你醒了吗?”
听到灵梦的声音,祁玉费力地睁开眼。
感觉手上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转头看去正看见封钧伏在塌边。祁玉心中顿时明了,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事了。
抬手抚上封钧的发,祁玉放软了声音道:“对不起。”
对不起明知自己时日无多还去招惹你。
对不起怕你难过一直瞒着不告诉你。
对不起不能陪你走到约定好的耄耋之年。
封钧抬起头,坚毅的面孔上眼眶微红,他将祁玉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尝试几次,终于露出一丝笑,轻声道:“会好的,我说过,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话虽如此,祁玉的身体却一天一天衰弱下去,太医院的众人合力也没能找出什么救命良方。
祁玉在刚醒来那日又问过灵梦一次,可有帮自己续命的办法。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他就召祁冕入宫密谈,打算提前让祁泽接过皇位。
因为身体的缘故,退位大典也只是象征性的走了个过场。祁玉还笑眯眯地调侃,说他匆匆登基匆匆退位,偏偏还政绩颇丰,这个皇帝当的史无前例。
心心念念要履行和封钧的约定,刚卸下重担,祁玉就让封钧带他出了皇城。
他们离开时,正是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
两人打算循着少时记忆,重走一遍当年结伴行过的路。
行到那玉石小镇时,他们又去玩了赌石。不过运气还是一如当年那样差,没开出什么好东西。
本来并没想过多待,可是遇上淅淅沥沥接连不断的春雨,二人不得不暂停了脚步,在这里小住了几日。
期间封钧用他们新得的糙玉胚又打了一只耳坠,祁玉还以为是给自己的,只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等他来送礼物,不成想却等到封钧往自己手中塞来针线。
祁玉见他满脸认真,便拿了两粒米,细细的在他左耳研磨,直到那耳垂变成薄薄的一片,麻木的没有知觉,才快速的用针穿过。这是当年封钧给他穿耳后,两人游历时才听说的法子。
祁玉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每日都要盯着封钧耳上那截红线看上一遭。
及至雨歇再上路,封钧左耳戴上和自己同样的耳坠,祁玉脸上的笑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两人漫无目的悠哉游历,每经过一处,都引出对少年时的回忆。
那时他们钱财短缺,好一阵子都是靠劫富济贫或江湖卖艺度日,现在想来倒是颇有趣味。
这回他们财大气粗,便把曾经听说过却因囊中羞涩而错过的美食美景都见识了一遭。
吃了裕和的宋嫂鱼羹、咁浅的割肉胡饼、六郎甜豆汤。赏过梦莲仙境、皖涧蝶谷、安岐百鸟朝凤崖……
旅途中,灵梦出现过一次,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汇报:“恭喜大人统一天下,国富民安,盛世昌明。任务进度检测中,进度百分百,圆满完成”
等到郁郁葱葱的夏末,他们终于行至当年落脚的村落。
只是这里早因连年战乱而换了一波人,再寻不见那热心的邻家姐姐和村民。
此时祁玉的身体已经越发孱弱,他们便找了一处远离城镇的幽静之处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