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兜子(1 / 2)
岁月如梭,转眼李鱼都来了陇城……十来天了。
她是真的觉得日子有些漫长。就是说,漫无目的,又很冗长。
这十来天里,李鱼和妈妈陈菁只打过两个电话。
一个是收拾行李的那个晚上,李鱼翻遍行李箱的各个机关,都没找到自己的暖宝宝。她冬天冻手冻脚,陈菁总是给她准备很多御寒道具。
其实那时已经二月底,陇城的冬天也没冷成哪样。但陈菁没给李鱼打电话,李鱼心里很失望,赌了气,便非得找个借口打电话和她说。拖拖拉拉地聊,不配合地找,还是不到一分钟就在陈菁的指引下翻出来一袋暖宝宝。
陈菁其实是忙忘了,离婚后她一个人北上做服装生意,很多事从0到1,不,现在是从0到0.1,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晕乎乎地就没来得及顾上李鱼。挂了电话,才想起陇城这天气,贴了暖宝宝能把人烫出高原红来。想着回拨再说两句,李鱼已经关机了。
另一个电话,就是上周五,李鱼住进陆家刚好一个礼拜的时候。
那天很晚了,陈菁打电话过来问女儿适不适应新环境。陇城虽然是她娘家,可是娘家除了几个老舅公,也没有其它亲戚。她老母亲前年去了,唯一的弟弟早年在外做建材倒卖,和她不是很亲,近年来已经转做皮具家私行当,但一家子都住在香港。
所以李鱼就算到了陇城,也没什么依靠。娘家是有房子让她回去,可是回去干嘛呢。
陈菁想到女儿周末也是住陈雅芝家,心里一定荒凉。她到了晚上休歇时间,赶紧给李鱼打了个电话。
李鱼本来已经尝试随遇而安,不适应也得适应,不然她还能怎么办呢。幸运的是,陈雅芝对她也确实没得说。
不过陈菁“适不适应”这问题,还是搞得她很憋屈,好像她还有其它选择似的?
她很没心地故意答:“不适应,很不适应!”
这么说尤觉得不够,年轻小姑娘,在语言的暴力里,把伤害别人当作保护自己的武器。她觉得自己要是体现出了不开心,妈妈会心疼,这就证明她还在乎自己。
所以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欢这里,是你们让我来的。”
说完她当然也后悔了,可她忍不住就是这么说了。
她说谎了吗?也没有。
并没闹起来,但电话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可她因为这一点点撒娇似的小心思故意把话说坏,却刚好被陆陈风听见了。
陆陈风那时和冯平看完球赛回的家,夜里十一点了,他愣在毛玻璃门外。
“我不喜欢这里,是你们让我来的。”别的没入耳,就这一句刚好听清楚了。提脚走开的时候,李鱼屋里好像响起来低低的啜泣声,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
陈雅芝最近有些唠叨,这天晚上煮宵夜的时候,埋怨了陆陈风好几句。
话说了一毂辘,也没有个中心思想。陆陈风听新闻一般左耳进右耳出,完了没事人一样。
接过新鲜出炉的排骨汤粉,他吊儿郎当道:“你这语言技巧还是有待提高,我到现在没明白你骂我什么。”
“臭小子,脸皮厚,我说什么话你都觉得不痛不痒,非得叫你爹来训你?”
“赶紧的赶紧的,现在就给我打电话。”陆陈风作势要帮她掏手机。其实他爷俩一副德行,压根就是一对忘年兄弟,他才不怕陈雅芝告状。
“臭小子,我还治不了你了?”陈雅芝伸手要拍他脑袋,被他身手敏捷躲过了。
陈雅芝笑,向李鱼寻求安慰:“小鱼,你说陈风是不是很混蛋?”
李鱼:有我什么事???
下意识瞄他一眼,发现陆陈风从眼前的食物里抬起了头,正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呵呵,呵呵,呵呵……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其实陈雅芝今晚唠叨着说的李鱼都听明白了。无非就是说自己儿子不懂事,上周为了看个什么球就没回家陪陪老奶奶。他大伯的儿子,也就是他堂哥陆鼎,就有心多了,最近新买一辆小汽车,没提车呢就计划着要带上老奶奶自驾,去卧云庄休闲小镇玩一趟。
“陆鼎平时上班忙得脚不点地,每周六都还一定回来看望老人。像个打桩机,时间卡得都严丝合缝。”
听得李鱼都觉得祖慈孙孝,可是陆陈风却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做任务。”
陈雅芝没听懂他的话,嗔怪道:“对老人好是一种任务?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她再次转头寻求李鱼认同:“小鱼,陈风真的混蛋吧,不懂事。”
李鱼还是没回答,其实她好像听懂了陆陈风的意思。
对一个人好,不是一种任务,应该是一种真心。
陆陈风喝完一口汤,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可漫不经心地又把眼神转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鱼忽然确定自己刚刚是真的听懂了他的意思。
陈雅芝不再费心撬自家这块顽石了,招呼李鱼也吃一碗粉。李鱼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