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你是哪个院的奴才?”年大公子端坐在太师椅上。
江初夏接过笔墨,手有些哆嗦,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撒过这么大的谎:“回主子,奴才今日刚进府,还未指派。”
好在危急关头小谷粒没有掉链子,快速给她匹配了一个全新身份。
这匹配新身份的真正主人叫余丰年,也是今日新卖进府的奴才,身患哑疾。
“你哪里人氏?怎么进了府的?”
初夏笔下一顿:“奴才四川人,靠捉笔为生。数日前,于家中安睡,被恶人下了药,醒来已在府上。”
要是没有小谷粒,她可能活不过一天,穿越人生太艰难。
“良家子?”大公子皱了皱好看的眉,大清有律法良家子不准被卖作奴婢,“你若想回乡,交清卖身银两即可回去。”
纸上多了一排字:“求主子垂怜,奴才身患哑疾,无处可去。若能在公子身边侍奉,也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些明面上的稍作询问,就一清二楚,至于年家买的哑巴是不是江初夏,她得堵一把。赌的是这大公子要个奴才是个小事,府上管事的不会多问,只需证明宅子有这号人。
至于哑巴真实身份,家住何处,父母何许人,这些恐怕要费一番周折,少则数日,多则数月。
更重要的事,这哑巴余丰年不要跟她同时出现年府,得先找到余丰年,他若配合就好好沟通,不能配合,就想个法子让他配合,然后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屋里放了冰屉,异常的凉爽,要是平常,初夏巴不得越凉快越好,可眼下,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爽,心里又有几分恐惧,人站着都在发抖,牙齿都磕得响。
“添喜,你带他下去换洗。”年公子看了看初夏。
这人面目精巧、神色害怕目光却不游离,不似狡猾之辈;肤色羸白,身形单薄,像是个在屋内做事不见天日的人;再则右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有茧子,这是长时间书写形成的。至于其他查查就是,这人可以搁屋里看看,毕竟能写这么手好字的人不多。
“是,主子。”添喜推了推江初夏,“还不谢过主子?”
江初夏侧过脸看见添喜两根手指并在一起弯了弯。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疼得她掐住了自己大腿,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敢出声。这一跪太实在,腿差点没给跪废了。
添喜是个半大小伙子,身材比初夏高不了多少,长得却圆滚滚,特喜庆。若不是添喜扶她一把,她压根就不能利索站起来。
没成想添喜是个“婆婆嘴”,打出了大厅就一直念叨,归纳起一个中心意思就是:江初夏这小子不识好歹,要不是主子手慈心善。随便换个主子,都要给你小子打得哭爹喊娘屁股开花。
小子?初夏秒懂,她在另一个世界参加cosplay 的任务就是扮成清朝小书童,为了效果还特意戴了个头套,弄了个铮亮的大脑门,这下不用费心思全合拍了。
添喜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哈哈一笑:“对了,你不会说话。再疼也不会哭爹喊娘的。”
江初夏只能拼命低着头,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一拳打死这个聒噪的胖子。
好在很快到了后院。
这后院就是下人生活的地方。虽说是下人房,倒规整得干净整洁,江初夏觉得这已经很好。待她踏进所谓的卧房,立刻想收回之前“很好”的念头。
居然是通铺。就是一个大炕上睡一排人,跟烙饼子似的整整齐齐码在锅沿上。
她是女的,女扮男装也没法改变她是女儿身的事实。整日跟一帮男人厮混,日后被戳穿,后果不敢想象,初夏顿时觉得六月刮北风。
万一他们还喜欢玩点男人之间恶趣味的游戏怎么办?扒个衣服掏个鸟啥的。
更恐怖的她还说梦话。据说要是有人闭着眼睛搭话,还能跟说梦话的人聊起来。
这分分钟得穿帮露馅的,为了小命还是先走为敬。
“你小子想什么呢?还不赶紧换洗去?”添喜朝她肩膀拍了一掌,打得她一个下盘不稳,差点磕在门框上,“呆头呆脑的又不会说话。你求主子收你在这院子吧,以后就呆在‘破云轩’和‘五味轩’。”
破云轩是大公子那处院子,五味轩就是眼下这处下人杂役后院。她从院子进来时,注意到左边墙上有扇小门,只是不知道通往哪里。
江初夏回过神来,朝添喜感激一笑,弯腰点头,进了屋。换好衣服后一犹豫,又从包里拿出两件内衣分别一对折,扣在膝盖上,膝盖已经破皮了。
“主子,人来了。”添喜先进的屋,江初夏在门口候着。
“进来吧。”大公子在屋内应了一声。
这时从屋内出来一人。
擦肩而过时,听添喜唤他“郭总管”,初夏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会不会穿帮了?
“你捉笔为营生?”眼前大公子换了一身衣裳,天蓝色披领长袍,祥云图案,披领是靛蓝色暗纹金丝绣,长身玉立在案桌后。
初夏打进门后恭恭敬敬低着头立在离公子三尺远的地方,闻言抬头点了点头。
“来,试试?”公子招了招手,初夏走了过去,双手接过毛笔,在墨砚上撵了撵笔尖,左手摁住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