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没有刻意的肌肤相亲,他真的正直到不能再正直,清心寡欲,知她见怀便不会越雷池半步,不像话本子里的仙君上神,见到女主就像发了情的狗,时时刻刻一脸□□,不知道修得什么仙。
不过看的时候很爽就是了。
“想什么?”
自是不能让他知道她想的这些污秽,“没什么。”
“又发呆。”
他的声音像夏日的雨雾,湿湿润润,有着洗去尘埃和燥热的清凉。配着这三个显得亲昵的字,好像整个雨中的森林都是她的,勾得她心痒痒,恨不得立刻揭下绸带,扔得远远的。
没了眼睛,才发现,有些人,声音都能让人勾画出一个美好世界。
对于颜控是琼浆,对于浅陌是毒·药,对于颜控的浅陌是幻药,梦幻至极。
“我的灯……”
被声音诱惑还不忘来的任务,她都佩服自己了,比往昔坚定了许多。
“等一下。”
“嗯。”
浅陌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纱幔被风扬起,轻抚在她身上,如梦似幻。
她摸索着,进了院子。
高处不胜寒,有一层结界护着,剔骨的风化作绕指柔,可脚上凉凉的,与凡间不同。
她忍不住,偷偷掀开绸缎,露出一条缝,见小院还是如千年前的那处一样,简朴自然。不同的是这里的月光太过干净透亮,洒在地上美得不真切,有云雾从结界穿透进来,柔软地在地上缭绕。
院角只有一株树,瘦瘦小小,树杈倒是很多,每个枝丫都开满了红梅。
大概是极冷的,梅花都反季节开了,她已是魔,对温度没什么感觉,其实现在到底什么季节她也不清楚,魔界荒芜,她见过最多的就是魔殿前四季常张着嘴的食人花,看山下梨花盛开她就以为是早春。
浅陌轻抚着粗糙的树干,一顿,在背后摸到一些划痕。
她顺着划痕,慢慢勾画出两个字。
与陌。
容与和浅陌。
“还是你种的那棵。”
背后声音响起。
她当初以为,自己在他身边蛮横地种下一棵树,就可以像这棵树,一直在他身边。
殊不知树不会走,人是会离开的。
“你施法了?”
“嗯,树会生长,会死亡,很难熬过千年。”
浅陌不知,原他还坚持,静默片刻,冷漠道,“解了吧,它有它的造化,既在你身边,指不定能有所修为。”
背后没有声音。
她重新蒙上绸带,回头,摊开手掌。
灯杆放在她手中,她握住,轻轻一拉,没有拉过来。
“这是?”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的?”
“不是,是借朋友的。”
“为还灯再来蓬莱。”他松开灯杆,“那我的绛珠草,你准备怎么还?”
怎么还?
怎么还?
金钱面前所有微妙的情绪烟消云散,她欲哭无泪,“用我宝贝食人花还行吗?”
“不行。”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勇闯九霄,直下黄泉……”
声音越说越小。
“去把你毁掉的梨树修理一下。”
咦?就这么简单?
“你施个法就行了呀。”
他轻飘飘地说一句:“想上九霄下黄泉?”
“不,不。”浅陌赶紧挥手,“修树好,我去修树。”
她匆匆忙忙擦身而过,出了庭院,她扯下绸带,紧撰在手中,忍住回头的冲动,下了山。
梨树东倒西歪,枝条断裂交错,浅陌拾起一朵带着泥的残花,幻化作一把锋利的剪刀。
把绸带小心拴在手腕上,她带着剪刀开始修修剪剪,倒了的树用法力扶起,只是断了的枝丫、掉落的花瓣却没法恢复,她练了几百年的修复法术都没有一丝成就,可能是作为魔,实在没有修复的天赋。
她只插过花,还是千年前凡人的时候,作为千金小姐每日必备的功课。她想了想以前府里的园丁,依葫芦画瓢,握着剪刀狂野地乱舞,把梨树剪成蘑菇头。
浅陌满意地打量规整的蘑菇头,树林深处开始弥漫水雾,雾气慢慢浓厚,漫过石桌,在她膝盖处翻腾。
石桌处,一个朦胧的影子孤身而立。
又来这招?
她抿起嘴角还是忍不住笑了,明明理亏的是她,反而他处处退让迁就。
所以,为什么要来?
她以前怎不知他这么傻。
夜雨来临,淅淅沥沥,石桌那一团雾气没有任何影响。
她一个魔王身躯丝毫不在意这点雨,甩了甩半湿的头发,继续清理枝丫,偶尔瞥那个模糊的影一眼,莫名觉得像凡间的老夫老妻,妻子在一旁打理花园,丈夫躲懒只在一旁看着。
忽得,雨没了,她抬头,一把素白油纸伞立在她的上空。
她一愣,手中的剪刀变回梨花,轻飘飘地落入满地残花中,再分不清哪朵是哪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