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十九章(1 / 2)
曲聆水曾经问过魅上绯:“造成如今的局面,将军是否觉得曲某错了?”
在当时,北越援军已到。翻了一番的人数更是可观。而湘军则由原先的上风落为了下风。
闻言,绯衣武将心下一颤,却依然不动声色的将剑鞘在掌中握紧:“能战到今日,魅上已经很满足了。”
本来,陷入长汀苦战,迟早便是一死。即使不是这样,死守禾阳也逃不离这样的下场。
我们本就该已战死沙场。能战到现在,时至今日,魅上已死而无憾。
“······”曲聆水但看着他,却不言不语。
“魅上绯不会后悔,因为我是个军人。”绯衣武将忽半跪下来,如墨黑瞳里毅然决然的望进那双冷瞳里:
“魅上绯誓死,亦会护你周全!”
“…”
多年以后,魅上绯还能记得当时那人的表情。
静楚,幽柔,淡薄,坚毅。
矛盾混合。
*
第五日,长汀终于传回消息。
贪狼从长汀带回岳怀古口讯,表示已和长汀方的湘朝驻军成功会合。
而与此同时,几个平时最能闹腾的汉子也几乎要忍不住就此开了城门,去好好杀他一场。
就在片刻之前,香神才来过,一脸无奈的表示就在下午,才刚刚平息了一场恶性斗殴。
“公子说要等,何时才是时机?”
他望着女子美丽的双瞳,点了点头又忽的摇了摇头。
塞北大漠方才有的冷厉腥然的风,却又极干燥,呛喉入肺,直刺激的人巴不得将肺咳个一干二净。
连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透着血腥的意味。
他细瘦的指在白瓷杯壁上猛然攥紧!
他的伤!
攻陷六安一役负的伤,本来以为快好了。谁知因这几日天气骤变,忽的恶化起来。
眉宇不可察觉的一蹙,然而,面容却又是极平淡的:“将军?”
正推门而入的绯衣武将习惯性放轻步子,随即对方才的斗殴事件进行解释:“军中最近有人在散布谣言。是关于朝廷是否打算弃卒。…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闻言,他心一沉。
不等说话,魅上绯却忽将话题生硬一转:“昨夜霜降,冷了许多。你…不要紧吧?”
他本来就是听到一阵强烈的咳嗽才决定过来看看的,果然见他面色苍白。
曲聆水微微一愣:我?…无妨。
“恩。”像是做贼心虚一般,魅上绯低眉状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顺手取过桌上的酒大饮一口。
酒液入喉,灼辣得喉部立时升起一种刺激感。辛辣之余,人亦暖和了不少。
眼一抬,年轻的武将伸过剑鞘抵着墙上的大幅地图道。“现下北越恐要围城,岳老将军又在长汀无法脱身。我又得不到支援,若是再不能突围出去,我们便只有困死在六安城里。”
绝丽的容颜因为些许无意沾上的血污与多日的劳累,而显得倦怠不堪。唯有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瞳眸仍散发着坚硬的质地。
铁血,而冰冷。
“恩。”白衣公子侧头微忖,温润瞳眸淡望着置于桌上的地图,指节在桌上一下接一下的敲击。
乱了的额发,清浅散落在颊边。温润眉眼下隐见淡淡的青色。已经几夜未眠,白衣公子冷玉面容上分明难以掩饰的倦意。
绯衣武将冷硬的表情难得动容。
帐帘沉厚,却仍抵不住西风微透。
清隽单薄的白衣公子即便是围着银白狐裘,却仍似忍受不了这塞外天寒,水色唇瓣冻得些微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