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四十八章(1 / 2)
武陵皇城,大设践行宴。
“奉天成运,皇帝诏曰。今天下太平,国富民强。朕思富则交结天下,与各国交好。特委摄政王曲聆水率一百人使团,携金玉珠器前往北越,表我大湘与北越交好之心。望卿尽力为之,不得辱命!钦此——”
白衣公子缓缓倾身,接过那卷明黄。
起身:“臣,遵旨。”
那双眼里,看遍世事的淡寞风华。
“且慢。”
金线鎏织、皇袍加身的年轻帝王忽然从高高在上的车撵上走下。
身旁的随侍立即惶惑跟上:“皇上?”
帝王一路走来,步履沉健。
而那人只是白衣而立,淡淡的看着。
在那一片浓艳异服中,有说不清的薄情清冷的意味。
帝王心下一叹,朗声道:“给朕取酒来!”
“是、是。”
他敛眸看,白衣未动。
杯酒清澈。
看不透的,是人心。
而最危险的,亦是人心。
帝王一仰首饮尽,道:“此杯薄酒,朕,敬摄政王!”
敬摄政王深明大义,为国鞠躬。
众人皆惊。
古来何有帝王向臣子敬酒之礼?!
却唯有他从容饮下。
“臣曲聆水,叩谢皇恩。”
帝王又斟上一杯,这回那双瞳眸里竟像是有了淡淡暖意:“这一杯,我宇文饰非敬曲聆水!”
敬你不离不弃,荣辱与共。
十多年的交情。
他抬眸,回与友人淡淡一笑。像是即将远去的溯北一般的,不尽荒凉。
众人的惊讶已无法形容,只怔愣的看那两人就如同多年好友。而也只有历经两朝的旧臣们这才想起,那年轻却阴鸷的帝王也曾有过那样年少轻狂的岁月。
依稀记得那眉目若画的白衣公子,在先皇在世时便常立在身侧。与八皇子的交情之好,更是众人皆知。
而那时,似乎还有位喜穿红衣的俊美少年。单是凤眼一弯言笑晏晏,就不知迷倒了多少京城的妙龄少女。
那人爱红袍,他偏喜一袭素缟。却精致得入了画。
仿若便是盛世的彼岸之花,开尽了这一场璀璨繁华。
可那,都已是什么时候的事啦?
彼时的少年,笑意盈盈。似乎还能看到,那时的少年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就连如今朝堂之上的,阴郁的年轻帝王。也曾与他们一起——
游遍了,这京城里早春三月的繁华美景。品尽了,繁华京都里回味无穷的风味小吃。
彼时少年们沅水畔临风而立,衣袍飘动。挂在唇边的温暖笑意,就连三月的暖阳也自叹弗如。这便是年少之时呀,轻狂如斯的岁月。
可一转眼,前程似茧,困顿了翩翩少年。
我们,都有不得不做之事。
帝王举樽,那面上是凝重的:“最后一杯,一路顺风。”
他一一饮下,从容且儒雅。而后引身跃马,随大队人马一路北上。
出了湘京,经过几个大的府郡之后便一直是少有人烟的官道。
这期间,池莲倒真拿曲聆水当盟国使者一般对待,礼遇有加。这一路上,倒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
漫漫黄沙古道行了将近两日才得见一些小镇,此时已是两国边境。可令人诧异的是,这些小镇也过于安静了。却又不像是荒废已久,似乎是整个镇上的人在匆忙之间集体消失了。
他以指尖挑起车帘,在颠簸的缝隙中偶尔可以看见有那么几个人像是携家带口一般的外出,若说是出游,更像是逃命。
自京畿出发后的第五日,池莲便与曲聆水换乘了马车。只不过,二人是分乘二辆。
尽管如此,颠簸程度却也只比骑马好上那么一些。
他放下帘子,心底疑虑更甚。正闭目假寐,忽然马车一滞。
马车外,那名唤为莲的青年笑的一派清雅:“公子,该下车了。”
白衣公子扫了一眼横在自己面前的手,选择了无视。一跃身,利落的下了马车。
池莲在他身后悻悻的收了手,朗声道:“今日天色已晚,便在此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