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四十六章(1 / 2)
谁都知道,那样的绝世风华终究是要变成一个传奇的。
而传奇的存在,仅仅存活在口耳相传的传说里。
可是这样的人,被神化、被传说,本就清浅的轮廓最终只会消匿于过往里。就好像,从未在你的身边真实存在过。
他白衣无暇,一袖清冷的风华。该是捻一株蒹葭,挑眉侧目的淡寞间,因那红衣年少的玩笑偶现惊鸿笑靥。一衣带水挥墨直书,一腔少年人正鲜衣怒马时豪情。
而这些,太奢侈。
“禀皇上!曲聆水此去北越无异于纵虎归山,北越更是如虎添翼!曲聆水此人,不得不除!臣等望陛下三思!”
“臣等愿长跪殿前,以明心志!”
“望陛下三思!!!”
“放肆!朕做什么事还须你们来教?!”
“皇上,李大人乃我朝重臣,岂能轻易杀之?依哀家之见,诸位大人所提甚是。”
诸臣联名殿前长跪,以示诛杀曲聆水之决心。太后施压,外戚嚣张。年轻帝王所承受的压力,使那温雅眉间凝成了一个愈加浓重的‘川’。
而那人更是身处洪流中心,风暴所至,几欲将之摧折。
更可气的是,他予他官复原职,他却不肯受。
他一气怒之下,执意为之。
“陛下。”
他抬头,看到一朝国母他的皇后正站在他的身侧,眉眼间流露淡淡的忧愁。
“陛下可要用膳,臣妾让御膳做了几样……”
他摆了摆手,顺势覆上眉间轻按以缓解疲惫。
“怎么来了?”年轻的帝王除了对待友人时的温和,面对臣子们时的沉稳,便只剩下现在这般的不冷不热。
“我、臣妾……”
他抬头看她,这个被迫而娶的傀儡女子便是如此不善言辞。既然她说不出口,那他便替她说罢了。
“皇祖母让你来的?”
“不是!是……”
“?”他眉挑的更高。
唐恬一惊,眉眼敛得更低。“是,是臣妾自己来的。”
他侧眼打量起她来。
这个为他诞下一子的女子,空洞的眉眼间此时有化不开的忧虑。那袭本该娇美的鹅黄,对于一朝国母来说却过于素然了。甚至作为一个男人的妻子来说,女子也显得不够情致。
就像一个做工精致美好的偶人,却没有生气。
被帝王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扫,她只将头埋得更低。小小的脆弱的肩膀,有些瑟缩。
他冷笑。
唐恬怕他。
自两年前的湖心之上他对她痛下杀手,她便怕他。
可既然怕他到如此境地,却为什么还是要来?
她略略迟疑:“陛下……”
他收回目光,落在手中摊开的卷宗上:“回去告诉皇祖母,曲聆水——朕不会杀。”
她被帝王这样的直白一噎,不知如何是好:“皇祖母说,北越的随同使团问何时献技,臣妾只是想问陛下……可要安排在今夜?”
宇文饰非这才记起前些时日北越新王登基,那一队使者团现在还闲置着,若再不召见,恐要被说是无礼了。
“那便如此罢。”
是夜。
疏楼灯火通明,入夜不熄。
美人赤足,踏出轻快的鼓点。声色之间,水袖流光。
帝王无心,端坐于正席。而那前摄政王,却意料之中的缺席了。
他以为北越民风彪悍,却不想竟也能生出这样雅致的人来。那书生气里夹着英气的青年殿上坐着,谈笑生春。
“陛下,为何独不见摄政王大人?”
“摄政王身体欠安,多有不便。”
“哦……”青年点着下颚,似乎还想发问。
席间便忽然有人如此问了。“听闻池公子并非北越之人?”
有些醉意的帝王闻声挑眉望向那席位,发话的竟是魅上绯。
那绝丽的武将席间滴酒不沾,剑不离身。仿佛空气一般的存在,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一双暗若曜石的瞳子被宴间的烛火一照,隐隐有流光浮动。
“啊,正是。”那书生微微一笑,丰神俊朗:“算来,池莲籍上算是中州人。”
远望去,这两个风神俊秀的人便像是在闲聊一般。
“那为何又投奔了北越人去?”
名唤为莲的青年微微一愣,似乎意外这丽色武将的咄咄逼人。随即锦扇一挥,掩唇而笑:“个人之志,将军觉得奇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