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三十一章(1 / 2)
目送被气得拂袖而去的当朝振国候,他冷笑离开。
蓦地迈进大殿,齐泰殿内忽黯的光线与殿外的明亮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他条件反射的眯起眼。
帝王埋首卷集毫无反应,一旁的小福子拼命的向他使眼色。
他一撩朝服下摆,跪得笔直,朗声道:“臣顾且之,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空荡的大殿内,回荡着的青年的那一声‘万岁’尤为空洞。
然而,帝王却许久未未曾回应。
顾且之等了许久见实在没有反应,于是偷偷的抬起眼看御案前的年轻帝王。
便也是在这时,那一直埋首卷前的年轻帝王忽然对上他的视线。
顾且之心下一惊,马上低下头颅。
帝王见状,搁下手中的卷集。眼眯起,唇畔有意义不明的弧度。
他自然不曾忘了是自己召顾且之前来见驾,只是……
一直以来他也并非是信不过顾且之,却一直未曾完全的委以重任。究其原因,恐怕便是顾且之此人太过焦躁。
就手段而言,他顾且之有才气不假。虽然在某些方面确实迂腐,亦是难得的心中装着百姓的清官。但是遇事却太过激进,经常同太后一党人争得面红耳赤,害得他经常要同太后委曲求全。然而,没有他顾且之,宇文饰非也是不能的。
用孝德暗地里的话说,曲聆水是他大湘一代帝师,顾且之便是他养在身边会咬人的狗。虽然顾且之偶尔不听话,但想要扳倒韩峻熙,他还用得着他。
“起来罢。”
“谢吾皇!”顾且之如蒙特赦,忙立起身,却再不敢对龙颜不敬。
三年前的宫变方息,帝王以先皇第八子这一本该惹人非议的身份登极帝位。对于先皇的离奇驾薨,也只是嘱咐史官在史册上记上寥寥数笔——
明历三十七年。帝遇刺,薨。
却没有人敢于质疑那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甚至权倾朝野的孝德太后,也默许了这一切突变。但若要他顾且之看来,当年之变孝德太后也难逃干系。
然而少帝的三年政绩确是有目共睹的。
宇文饰非甫一执政,便在摄政王的提议下改科考制,大赦恩科。
他本是满腹才学,却苦于科考官员向来是徇私舞弊,他却身无后台因而一直郁郁不得志。便也是在三年前,他一举高中进士,此后平步青云成为常伴君侧的长门侍中。
他不知少年时的帝王究竟怎样一个翩翩佳公子,他只知三年来他的耳侧常听见同级的官员在抱怨帝王是愈发的深不可测了。就连他,也可看出帝王这三年的逐渐变化。
然而是其他人抱怨的‘曾经温文而雅的八皇子殿下如今磨励的愈发喜怒无常与深不可测’的说法,他只一笑置之。
就连比他早几年考进进士的同窗好友何子谦也曾忧心忡忡的劝他:“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且之,切莫忘了。”
本以为,年轻的帝王会为这片垂朽的土地重新唤起生机。结果反而是这大湘王宫的一池沉郁,使曾经那样年轻温雅的少年暗自蕴酿成一湾深潭,从此再难见笑颜。¬;
对此,他亦是婉言谢道:“且之自有分寸,子谦莫多虑。”
虽然不该怀疑好友,但他偶尔难免生出‘何子谦比他早入仕却官位在他之下,因而心中不满’的想法。
于他看来,这是身帝王必不可少的沉稳与内敛。即使有些过火,但身为臣子怎能怀疑自己所要誓死效忠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