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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苏流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二十分钟才出来，客厅不知什么时候调暗了光线, 葛裕在沙发上睡着了, 肚子上盖着一条薄毯, 葛岸在一旁陪着他。
听到动静，闭眼假寐的葛岸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幽深的视线定在苏流火的身上。她好像又哭过了, 好不容易消肿的眼睛又肿起来，怀里抱着一个盒子，慢吞吞走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
“哭什么？”
在这寂静的空气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皆是斑驳的沙哑。
苏流火不自在地抹了抹眼睛, 放下盒子，看了睡着的葛裕一眼, 刻意放低声音：“这都几点了？快带着你儿子回去睡觉。”
她看他的眼神好像又回到了白天的朝气。
葛岸不动声色睇了一眼茶几上的盒子, 盒子没有盖子, 里面装的都是不知名的小玩意还有一个黑色相框, 相框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收回视线。
“跟我一起下去。”说着，小心翼翼抱起葛裕朝玄关走去。
他抱葛裕的姿势娴熟又轻柔, 知道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够不吵醒他, 苏流火当时想他一定是一个好爸爸。
并没有打算照他的意思一起下楼, 她弯腰拿起盒子准备回卧室, 站在玄关处的男人转身低声朝她道：“愣着干什么？”
苏流火抿唇, 同葛岸的视线对上，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算了，就当是看在小家伙的面子上吧。
走近，倾身拉开门，男人看她一眼，在昏暗的光线里忍不住勾唇，苏流火跟着走出去，关门的前一秒她猛地一拍脑门，伸手一把拿过鞋柜上的钥匙才放心把门关上。
为了体现自己优秀的乐于助人美德，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苏流火先一步按下电梯键。
葛岸放下将要按电梯的手，居高临下睨她一眼，短短毛绒绒的头发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电梯很快上来，葛岸单手抱着葛裕走进电梯，苏流火这次乖乖跟上，电梯门刚一合上，看着金属墙壁里几乎看不见黑色的脑袋，她差点叫出声来。
怎么办？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光头”曝光在大众之下。
刚才等电梯的时候，金属墙壁被大幅广告纸遮住根本看不见，哪像现在就跟照镜子似的？眼看着就要到一楼，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抬手，假装挠痒似的摸摸脑袋然后再放下，若无其事地等待电梯打开。
透过墙壁，一直面容沉静的男人将身边的人的小动作纳入眼底，深棕色瞳孔里是一个小小的美丽女人的倒影。
电梯门打开，葛裕单手抱着儿子，腾出一只手精准地捉住苏流火的手紧紧握住，之后走出电梯。
“哎，我……葛岸，我可不可以不出去？”苏流火苦着脸不情愿地跟在后头，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前面的人停下来，苏流火看到一个黄色的东西稳稳落在自己的头上，葛岸温声道：“将就一下。”
话落继续旁若无人牵着苏流火走出单元楼。
苏流火扒拉下头上的东西一看，嘶，葛裕的帽子！
小区里不让外人开车进小区，葛岸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路边的临时停车位。苏流火将儿童帽拿在手里，一路低着头任由男人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出小区大门，来到车前。
“钥匙在我裤袋里。”恢复双手抱儿子，葛岸朝身边东张西望的女人点点下巴，“我不太方便。”
苏流火倏地扭头瞪他：“你明明自己有手。”刚刚还一直牵着她来着。
“再动葛裕就要醒了。”
啥？好，苏流火无奈翻了个白眼，她忍。
“左边右边？”
幽深的视线看着她素净的小脸，喉咙微动：“左边。”
“快说，藏在哪里了？”
以前，她鼓着一张小脸也是这样问他。
当时他们刚从一家精品店出来，她买了一对卡通情侣杯，葛岸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也挑了一件，开始她不知道，付钱的时候听到收银员说九十六块钱，可情侣杯只要五十八块钱。
“葛岸，你买了什么？”女孩甜甜地笑，露出浅浅的两个梨窝，朝他伸手，“给我看看呗？”
葛岸轻轻拍掉女孩伸过来的白皙小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都没买。”
“哼，我才不相信呢，那三十多块钱你买什么了？”杯子一直是葛岸拿着，女孩不高兴地叉腰，十足的管家婆架势，水灵的眼睛看着他不满嘟嘴，“难道是送给别的女孩的吗？”
眼睛里闪烁着透明的泪花，作势就要哭出来似的。两人相恋半年多，葛岸知道这八成是苏流火使出的小伎俩，也是怪了他偏偏受不了她这要哭不哭的可怜样，他比她大那么多，自然什么都由着她。
刚一圈着她的细腰将人搂在怀里，原先委屈得要哭了的人瞬间变了脸色，伸手在他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胡乱摸着，口气还很凶地问他：“快说，东西藏哪去了？”
东西早就在出精品店时被他放在裤子口袋里，这是初夏，他身上只有单薄的衣服，白色衬衫根本藏不了什么，最终带着凉意的小手不规矩地靠近他的大腿。
右边的口袋里没有，难道在左边？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才无意伸手进男人裤袋里的动作已经让男人神经一紧，柔若无骨又带着凉意的小手很快便让葛岸觉得肾上腺素飙升，只好呆呆地任她翻另一侧的口袋。
偏生始作俑者毫不自知。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苏流火指尖捏着一对耳钉星眸璀璨：“呀，我找到了。”
银白色的小玩意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最终被她得逞，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多少人朝他们看过来，葛岸红着耳根拉过她的手转身就走。
“是让他睡在后面吗？”
苏流火打开车门，张开手掌在葛岸眼前挥了挥，他怎么突然看着自己愣住了？
葛岸回神，轻声道：“让他坐在安全座椅里吧。”说罢把葛裕放进儿童座椅里面，将安全带扣好，然后就要叫醒他。
“你这样让他怎么睡呀？他醒来肯定会难受的。”苏流火皱着眉心有些不放心，小孩子一般睡觉都不会安稳，万一闪到脖子怎么办，骨头都还没长结实呢。
葛岸动作一顿，知道她大约误会了，刚想解释，就觉得小腿骨被踢了一下。
回身，就见苏流火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出院的那天晚上是不是你一直开车跟在我后面？”
也幸好她下来了，要不然还不能在他的车上发现跟那天晚上跟着她汽车的上面一样的动画贴纸，不知道是第几代奥特曼的造型，一看就是小家伙的杰作。
葛岸一时怔愣，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伸手就要来够她的肩膀：“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