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真孬(2 / 2)
燕婉眯了眯眼睛,手腕一抖,马鞭又缠到了她的手腕上,那小厮二顺终于能喘口气了,捂着脖子伏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息,悄悄扭头看了一眼燕婉,不寒而栗。
“嫂嫂,那些下人的卖身契和奴籍不都在你那里管着吗?怎么,你将那卖身契都分发给他们了?”燕婉问出心中的疑惑。
何氏苦笑,“怎么可能……只是那些下人太过鬼精,前脚才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后脚就将自己贱卖去了爹生前的那些老对头家里,人家有心护着那些下人恶心咱们家,我还能去把人给强抢回来?如今这偌大的府中剩下的下人不过三个,看门的二顺算一个,洗衣的春芽算一个,厨房里的刘嬷嬷算一个,是嫂子没本事,将这么大的宅子给住荒了。”
燕婉眼睛眯了眯,问何氏,“嫂嫂,那些人去了哪里,你可清楚?”
何氏苦笑着回答,“打了自己脸的人,我怎么会不清楚?谢家,王家,孙家,还有那当初攀着镇北将军府的关系才爬上来的李家,见镇北将军府没落了,便想着过来踩上一脚,瓜分一口肉吃,只是那吃相有些太难看了。”
“好的,我记下了,嫂嫂你去准备一下那些奴籍,我一会儿有用。”燕婉道。
何氏被燕婉身上的杀气吓了一跳,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杀气,她只在已故的公公镇北将军身上见过,她赶紧问,“纨纨,你要那些奴籍做什么?如今镇北将军府没落,不管是谢家还是王家、孙家、李家,都不是我们能招惹起的,如今府中就你三哥一人在朝为官,无依无靠,我们不能给你三哥添乱。”
燕婉脚步顿了一下,手指扶在柱子上,轻轻捻了一下,看着指腹上那一层灰,嗤笑道:“落在镇北将军府的这层灰,也该清扫清扫了。爹是令戎狄闻风丧胆的镇北大将军,我哥哥和二哥是为了保卫大盛而悍不畏死的勇士,怎能忍得下这口恶气?若是爹泉下有知,定会骂我们辱没了镇北将军府的门风,令镇北将军府蒙尘!”
“纨纨,不要冲动,你有什么打算和嫂嫂说,咱一起想办法……”何氏还想再劝几句,燕婉却不愿意听了。
燕婉大步流星的绕过垂花小门,走入燕家祠堂所在的院子,往那青石砖上直挺挺地一跪,坚毅冷绝的声音传进了何氏的耳朵。
燕婉说,“请丹书铁券!”
何氏惊得一个踉跄,扶着垂花门,再也无力抬起腿迈出半步,她看着燕婉从祠堂上将那书页模样的朱红色东西捧了下来,再也顾不上拦燕婉了,赶紧往燕母住的那处院子跑,现如今她能想到的人中,唯有燕母能够拦住燕婉了。
丹书铁券虽然看着不大,但是分量极沉,盛放丹书铁卷的木头架子都是由木质极为致密的阴沉木制成,寻常木头根本承受不住丹书铁券的分量。
寻常的男人都不一定能够双手抱得动丹书铁券,燕婉却能面不改色地抱起来,只是她走路的速度慢了许多,步伐也沉重了许多。
等燕婉捧着丹书铁券走到镇北将军府的大门口时,何氏已经将病歪歪的燕母拖下了病床,老太君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燕云也目瞪口呆地立在那儿。
见燕婉的脚步停下,燕婉赶紧出声问,“小妹,你将供奉在祠堂上的丹书铁券取下来作甚?你可知道,这丹书铁券是我们燕家最后一张保命牌了,而丹书铁券只能用一次,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大谋?”
燕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燕云,“三哥你告诉我,你的大谋是什么?”
燕云的舌头打了结。
燕婉却不依不饶,句句紧逼,“三哥你说不出来,那我替你回答。”
“你的大谋肯定是积蓄力量,等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扳倒那些人的时候,再一举反击,对不对?”
“因为你年轻,所以你还有的熬,你能够活到将那些作贱镇北将军府的人坟头绿草长到两尺高,对不对?”
“三哥,你活得真孬!”
“燕家是大盛的功臣,燕家儿郎燕家军是大盛的守护神,凭什么燕家儿郎在外抛头颅洒热血,燕家人还要受人欺凌?”
“若是爹泉下有知,知道燕家人现如今过的是这样的生活,你觉得爹会如何做?如果大哥知道他捧在手心里作明珠珍惜的大嫂被一个下人指着鼻子骂,大哥又该怎样的心痛?”
“丹书铁券确实是保命之物,可是燕家人的性命何时需要这一块铁券来保了?能保燕家人性命的,只有燕家人自己□□的战马,身上的盔甲,手里的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