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2 / 2)
“对,对,温水。”
诺亚猛地松开了他,几乎是飞奔着去房间的另一头倒水,伊莱望着他手忙脚乱的背影,然后低下头,看向了自己张开的手心。
那里还残留着铂鳞病留下的痕迹,但那些丑陋的青斑已经变浅了许多,只剩下淡淡的阴影。
他躺在一间看上去不太像病房的病房里面,许许多多的仪器排列在他旁边的长桌上,有一些被他牵动着翻到在了地上。诺亚倒了温水回来,单手搂着伊莱消瘦的肩膀,小心地想给他喂一点水,但伊莱直接自己拿过杯子,咕噜咕噜地喝下了一整杯。
诺亚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等他喝完,嘴边漂亮的小梨涡露了出来,问他:“还要吗?”
伊莱缓慢地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好多了,感激地摇了摇头。
他试图去连接自己昏迷前的记忆,诺亚却没有给他回味死亡的时间,他按了床头的铃,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走了进来,他们一个个带着厚厚的口罩,谁也没有说话,低着头,甚至都没有与伊莱对视,安静而快速地替伊莱检查着什么。这个氛围让他感到有些不适,盯着看上去像主治医生的那一个的半张脸,半响,开口打破了沉默:“这里是哪里?”
主治医生迅速地望了他一眼,随后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一边的诺亚。
诺亚很自然地接过话头,道:“西尔维亚。现在只有西尔维亚比较安全。”
西尔维亚。
被诺亚绑架了的城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亡带给他的过强的刺激,伊莱在自己的心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甚至想为什么这群人会这么怕一个眼睛里还带着泪痕的小龙,他又没有长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跟绝大部分的恐怖分子都截然不然——当然一般的恐怖分子也做不出绑架整个城市的事情。
“外面的城市不安全吗?”他问。
这个时候,主治医生已经结束了他的检查,从伊莱的体内抽走了一小管血。他拘谨地朝诺亚弯了弯腰,低声道:“科特先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体内的变异细胞还没有完全清除,身体比较虚弱,需要慢慢休养。”
诺亚点了点头。
他们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只剩下几个护士开始安静地给伊莱扎针、挂水。
一直到房间里面只剩下他和诺亚两个人,诺亚才伸出手,有些小心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伊莱,你听我说。”
伊莱的心瞬间提了上去。
他预感到他绝对不喜欢诺亚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于漫长的昏迷和那些半真半假的记忆噩梦已经消耗了他所有听“坏消息”的能量,特别是这个坏消息显然是关于他们刚刚经历的惨痛逃亡。
他不想再听到半个有关“艾萨克”的字。
所以他没有像诺亚建议的那样冷静又自制地听他说那些糟糕的话,他用还刚刚扎上针的手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花了几秒时间打量诺亚那张因为二次发育而有了微妙变化的脸。
接着,他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诺亚的后脑勺,凶狠又热烈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是真正的咬,不是亲吻,也不是吮吸。血腥味迅速在他们的鼻间蔓延开来,诺亚的呼吸瞬间收紧,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个等待了太久、太久的不像吻的吻。他回抱住了伊莱,飞快地以同样的苦涩热情用力缠住了他的舌尖,像是要把这么多天的痛苦和分离全部咬碎了共同咽下去一样。他们在散发着消毒水的医院病房里拥抱、啃咬、聆听对方粗重的呼吸和自己粗重的呼吸,一直到脸部都开始变得僵硬,诺亚才抵着爱人的额头放过了他的嘴唇,深绿色的眼睛径直望到他大脑的最深处。
他喘息,用不平稳的气息呢喃着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对不起?”
伊莱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钻进了他发间的手指惩罚般地卷起了一缕头发:“我现在不想听这个,我想听点别的。”
诺亚像是要平息自己过于浓烈的感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这个让两百多万人闻风丧胆的男人露出了腼腆的微笑,深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痴迷,他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爱人,轻声说:“我爱你,我的天使,我的救世主,我是那么的高兴你从噩梦中醒来……”
伊莱再一次封住了他的嘴唇,这一次,是一个温柔的、货真价实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