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道(上)(2 / 2)
懂个球,我懒得纠正,挥手让他滚吧。云秋不依不饶:“我可以再去偷一个地瓜,姐给我烤嘛。”
我本来也是整他,哪能真把这玩意儿捧到晏九面前,被缠得心烦,便把两只小地瓜拾出来全给了云秋,拍拍手走了。
罗氏下了令,我不能出门。虽说我一向不把禁足令当回事,这么冷的天也不是很想动,乖乖缩在了房间里。
第二天又下起雪,早上起来就看见院子铺得一片雪白。
我把房门拉开,身边置着暖炉,地面铺上厚毯,就着雪天不明不暗的光线趴在廊下看书。
白雪纷纷而落,炉烟袅袅,四下里一派静谧。
这种环境太适合发呆,我拿着书看着看着就走了神。眼睛盯住手上的墨兰印,想林北渚现在在做什么——天子遇到麻烦,他是要寸步不离地守在一边的,估计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我。
不过这几年我大了,他就是来了也要避嫌。又是通报又是要人陪同的,我就是在天宫见他都没这么麻烦。
但是他不来我又很想念,一个人若是带着几百年的记忆生活,难免会觉得和周遭格格不入,感到寂寞。
炘阳地处南方,冬日阴冷潮湿,与承琰的气候很不一样,我十几年了也没能习惯。
记忆里下的雪像砂一般握而不化,走一路脸上如挨着霜刀风刃。如今我接了一片雪花,它迅速化在了掌心,留下冰凉凉的湿意。窗上结了冰霜,晶莹剔透地爬满了雕琢的木板。
我想起世上已没了承琰国,七百年过去,当年我们为之征战的国度已全部湮灭于世。不知道君父心里是什么感受,我现在想起来只有淡淡的怀念,并不感伤。
雪下了一阵,到中午的时候停了。地上盖了厚厚一层白,怕出行滑倒,云守城遣人说不必去厅堂用饭,直接送到房里来。连院子都不必出,我估摸今天怕是见不到什么人了。
几块积雪落下来,砸在我眼前。是出来觅食的鸟雀站在枝桠上,圆滚滚的身子在纤细树枝上摇摇晃晃,晃得一整条枝桠的新雪都颤巍巍得要坠下来。
我取来棋盒,拈起黑白棋子丢鸟雀。
丢了十发全空,圆滚滚的雀儿站在原处啾啾两声,气得我在毯子上打了个滚。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小姐,打不中不算丢人。我默默安慰了自己一会儿,然后又发狠地抓了一把天女散花般全数撒了出去。
晏九突然身影闪现,我要收手已来不及。
他直面迎上漫天黑白棋子,根本闪避不开,“呀”的一声抬起袖子挡在头顶。棋子没有攻击力,打在衣服上滑下去,在雪地砸出一个个黑白分明的洞眼。
他顶住了这阵莫名其妙的棋雨,而后放下手,十分优雅自然地将衣袖掸了两下:“看来你真的很无聊啊。”
我站了起来,扶着柱子摆出冷脸:“女子闺房,你怎么能随便出入。”
他理着衣服,倏然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地看过来,我心里发虚:“你这什么表情?”
“感叹一下。”晏九不知从哪过来,全身都覆着薄雪。雪水沁入衣服,他提起被雪水浸湿的下摆,踏上台阶,“你终于有作为女孩子的意识了,让老夫十分欣慰。”
“…………”我对他老气横秋的腔调已经麻木了,“所以你只是路过的吗?”
“正准备出去,”他回答,“上次那家隔壁的女鬼——你应该听说了——她拿走了我一样东西,我得向她去讨回来。看见你在这无聊得很,顺便来问问要不要同我一块去。”
”我有禁足。“
”那东西拦得住你?“
我望着屋檐上垂下的冰柱:”天寒地冻的,不想出门。“
”去不去随你。“他在暖炉边烘着湿衣,那是一件样式简单的深绿长衫,湿透的部分现出暗纹,随着烘干逐渐淡去。
我看着他肩膀,起了好奇:”你那天把我丢在鬼屋,自己就是去在向那女鬼讨东西的吗?“
”是啊,她怎么都不肯还回来。“晏九将手放在暖炉上,指节冻得发红,”与她交涉了半天,连屋子都不让进,我在门外给她讲了半天道理也没用。今天得换个办法。“
我想象了一下他顶着寒风在室外苦口婆心劝说女鬼的场面,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今天是想直接打进去?“
他连连摇头:”太粗鲁了,我怎会对女人动手。“
我说:”那你是叫我去动手?“
”…………“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那女鬼有数十年道行,你过去有什么用。“
”我是武神,杀气重。“
”你也是女人,阴气重。“他把暖烘烘的衣袖一折,双手窝进袖里,“好了,你愿意去就在一旁玩,不去我这就走了。”
我有种奇异的感觉:“你真的不是要我去帮忙的?”
他莫名其妙地看我:“当然不用,我只是带你出去玩的。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记得提醒我把你带回来就好了。”
他的神色很真诚,过去几年我没少被晏九带出去耍,那会没有多想。可自从晓得了他仍有记忆,我就忍不住去思量他的一举一动背后会有什么含义。身为帝君,他的作为不可能一点目的都没有。
他现在不说,我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
于是我点头:“好,你带我出去。我想去找上次那只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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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每天都有码字,但是坑太多轮一圈都得好几天。
尤其最近沉迷鷇梦,不断开坑填坑的,简直是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