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如你(2 / 2)
饭馆距皇茶会不远,何一水出了饭馆,确定没人跟着之后,这才摘下面巾。等进了皇茶苑,他刚要往明月心方向走去,一个拐弯,却被人拦住了路。
这人走路无声无响,着实把何一水吓了一跳。抬眸看去,来人一身月白衣衫,她长发齐肩,鬓间简单地插着一只玉兰簪子。定睛朝这人的脸看去,何一水微微诧异,来人不是在明月天时向他表白的“猪儿”是谁。
方才她不是在明月心吗?怎地跑来此地了?
“一水。”
听她这么熟络地唤他,何一水讪讪一笑:“……猪…公主好。”不知为何,对于眼前的“猪儿”,何一水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为什么?”
绛珠已在此地候他多时,她会在此等他,只是想要问他一句,为什么。
难道一年之前的情义,就可以全都不算数了?难道……一年之前,他为她做的那些事,都只是他为了接近顾春风而找的借口?
何一水一头雾水,不解道:“什么为什么?”
看她这副我见犹怜状,何一水心中微微一动。美人在侧,着实令人沉醉。不过,此时此刻,更让何一水在意的是,她为何会如此问他,另外,她是问他为何拒绝她,还是问他为何会跟顾春风在一起?
绛珠一脸怅然,她心中早已积攒太多问题想要问他;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让他一下子把她心中所有问题都解决掉。可是现在,她最想说出口的话却只有:“为什么不认我?”
不认她?何一水心中“咯噔”一跳,所以这个“猪儿”,果然认识她,听她的语气,他明显也与她相识。若是此刻再装作不认识她,那他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何一水略带尴尬道:“我…没有啊,我就是……人老了,不大记得之前的事了。”
“仅是一年之隔,你竟已把我忘了。”绛珠一脸受伤。
原本他说不记得她,她只当他是在皇上面前有难言之隐,但在此刻,身边空无一人,他却仍说不认得她。不管原因究竟为何,她都觉得难过。
见美人双眼微红,何一水瞬间手足无措,他尴尬道:“没有没有,你别哭啊,我只是记性不大好…你不妨与我说说当年的事,说不定……我还能记之一二……”
记之一二?绛珠强笑道:“去年,花灯节,你跟在顾春风后面,后来无意撞到了我,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
“这个……”何一水一时语塞,无意撞到个人而已,就算记得,哪有人会记得如此清的?
但在此时,这种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虽然不知原主之前说过什么,但身体正主与他前世相貌性格大差不差,何一水勉强猜道:“小姐,我见你双眼无神,印堂发黑,想必是连夜失眠所致,可否……喝在下一杯茶啊?”
……作为一个酷爱向别人安利茶的人,何一水推测,身体正主在遇见陌生人、尤其还是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时,大抵会有此一说。
绛珠心中一沉,又道:“去年春节时,梅园之中,我们一起放孔明灯,你对我说了什么?”
那个时候,她约他一起放孔明灯,他微微酒醉,胡乱在孔明灯上写了“十里春风”四个字;她念了一遍,实则她知道他所念何人,但她仍是问道:不知哥哥所言何意?
他答:不如你。
什么?去年春节他还跟她一道放了花灯?……何一水觉得自己已经够了解身体主人了,但没想到这货看似不近女色,实则却是个这么斯文败类的人。
大春节不在家好好睡觉,却跑去跟一姑娘放孔明灯……那可能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何一水咽了口气,心中忐忑道:“莫非……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绛珠这下彻底失望了,她别过头,牵强一笑道:“我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见绛珠这般模样,何一水尴尬地挠了挠头;看了看四周,他灵机一现,摘下一朵山荷叶花,递给她道:“公主别难过啊,这人生的记忆,就像是朵山荷花,下雨之时,虽然它会变成透明的,但每当雨过天晴后,它还是会重现在人眼前。所以,有时候人会忘记一个人,可能只是把那人藏得太深了,深并不代表忘记,总会有想起来之日,……就算想不起来,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第一次哄人,何一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温和,他露出八颗牙齿,企图在这个时候……装一把暖男。
听他比言,绛珠缓缓偏过头,看他手中那朵山荷花,洁白仿若梨花,却又软而似纱;她从未曾想过,原来山荷花,竟然还能被如此诠释。
接过花,原本郁结的心情稍稍好了些;绛珠浅浅勾唇,露出一道比哭还丑的笑:“谢谢。”
“没关系,”何一水摸了摸鼻子,话锋一转,他笑道:“那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手中的山荷叶,她没有说话。即使她不想他走,也无计留他吧。默了一默,江渚缓缓点了点头。
绛珠刚一点头,何一水就转过了身,他离开明月心已有些时辰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是送头猪,就是再卖几十头猪,也都够了。只希望他回去时,能不被顾春风发现端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