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快乐(完)(1 / 2)
疟疾?真的是疟疾!陈芳刚刚晕倒前只觉得像是五雷轰顶一样。疟疾是多么可怕的一种东西, 她比谁都更了解。
程妮妮眼看着陈芳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又看着听见自己父亲得了疟疾后就晕倒母亲。疟疾到底是多么厉害的一个病?程妮妮心中疑惑着, 只看见在床上的张澄正在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如今不还是酷暑连天吗?怎么就冷的瑟瑟发抖呢?
已经是第八天了,张澄依旧被病痛折磨着。他所居住的山里的房子已经不知道是天明还是天黑, 他自己也不知道天到底有没有亮。因为长期的发热,他的唇角已经起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张澄只是知道难受,所以并不清楚水泡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也不会清楚什么时候蹭破了那一层的水泡。
破了的水泡流出有些粘稠的黄色液体,碰到的时候还有些疼。张澄现在已经可以完全忽略这种疼了,他的身体现在处于冰火两重天中, 发烫或者冰凉刺骨的感觉已经足以使得他忽略周围的一切。
“妈,你醒了。”程妮妮在将陈芳弄到房间里歇着之后就守着偏屋中躺着的张澄。后来在屋子里听见正屋有人叫着自己父亲的名字,于是程妮妮才走进陈芳的屋子里。
“你爸呢?”陈芳看见脸上带有泪痕得程妮妮, 便开口问道。
她刚刚晕倒了, 现在醒来发现在床上, 于是只以为听见张澄得了疟疾只是一个可怕的梦境而已。现在她醒了, 于是便以为梦境也该是醒了,却没想到梦还是那么真实。
“我爸他、他还是老样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程妮妮快要露出哭腔道。
这几天张澄的病,程妮在旁边守着基本上已经是快要接近她崩溃的底线了。现在陈芳又再次问一下子, 程妮妮可不就哭吗?
“妮妮, 咱们家的天要塌了。”陈芳喃喃自语道, 天塌了, 天要塌了。
张澄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他要是垮了,可不就是天塌地陷的事?
“妈,咱们带爸爸去城里,去大医院,我爸一定没事儿的。”程妮妮慌乱不知所措的说道,“咱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妮妮,你说啥呢?妈妈怎么听不懂呢?”陈芳一脸茫然的说道,“说起来也真怪,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可是你爸却能听懂?妮妮,你以后别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乱七八糟的话?程妮妮听见后突然就一个激灵的冒出来这样的想法,她这些年对程妮妮总爱生气,其中也有程妮妮总是喜欢语出惊人的原因。有时候程妮妮说的话总是很让人去接,但她明明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就让人那么的难懂呢?有时候陈芳甚至会觉得自己的闺女好像中邪了一样。
听不懂?程妮妮听到陈芳的话之后她好像也突然明白了什么。自己的父亲、父亲好像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就算是有一点点异样,别人都会露出惊讶的神情。可是这么多年来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呢?自己朝夕相处的父亲,陪伴了自己四五年的父亲,竟然极少说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这难道不奇怪吗?而且无论母亲怎么闹,自己的父亲好像就是不愿意出门去城里?而且全都是以自己的名义。
“你从小到大都没陪过我!”“你只知道挣钱,你只知道忙,你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程妮妮想起自己上辈子在被人怂恿着害死父亲的时候说的话。
想到这里,程妮妮的不自觉的后背泛起一丝丝的凉意。莫非,自己的父亲也是重生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张澄在床榻上病着已经是第十天了,他的唇角从一个水泡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三个。他清醒的时间从每天三个小时缩短到了一天一个小时左右。而且自第九天起,他已经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去。而身体发热发冷的频率却在一点点的升高。以上的这些都不是好兆头,将死的先兆……
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张澄在床榻上想着。做了那么多任务,他的心境原本应该比寻常人要坚定的,可是这个任务太过于琐碎、太过于漫无目的。如果说就这么病死也可以当做是一场任务的结束的话,那么这样的结果也不差。只要是他死了,程妮妮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说什么荣华富贵,这些都是需要她自己一个人去挣取了。
水米未进,让张澄陷入了极度的疲乏,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经受着冷热的折磨,冰火所至之处皆是焦土,张澄现在就觉自己现在的身体像一个经过一场杀伐过后的战场一样狼藉而没有一丝丝生机。
“水、水……”夜半,张澄本能的喊着。嘴唇的干裂、喉咙冒烟,这一切都是缺水的表现。
冰凉的液体色灌入喉咙,张澄已经不辨入口的是鸩酒还是甘泉,就开始胡乱的吞下去。或许是因为水的作用,又或者是回光返照,总之,张澄的双眸是恢复了一丝丝的清明。房间的煤油灯被点亮,从灯影里面映出来的是程妮妮小小的身影。
“爸爸?你是故意的吗?是故意来报复我的吗?”程妮妮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与之不相符的成熟。
“报复?不是你想要陪伴吗?”张澄也没藏着掖着,索性直接说了。“上辈子程大顺忙于工作,没时间陪你。所以他将你托付给我,让我代替他给你陪伴。”
“你不是我爸爸?”程妮妮瞬间反应过来,“我爸爸在哪?你把我爸爸弄到哪里去了?”
是啊,她怎么能感觉不到呢,眼前这个人虽然处处都表现出亲切,但确实处处避讳,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爸爸?如果他走了,自己的爸爸回来了的话?程妮妮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没有离开,而是接着问道。
“程大顺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吗?你想要公司财产,所以他就死了?你说他对不起你,那么你又何必找他?”张澄沙哑着嗓子说道“他没有办法陪伴你,换我来陪着你,这样难道不好吗?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你快把我爸爸还给我、还给我!”程妮妮用那小小的手扼住张澄的咽喉,面目狰狞的不像是五六岁的小女孩。
“他死了,于是把你托付给我。他说,你想要过平凡的日子,所以我就给你平凡。”张澄接着说道。
程妮妮毕竟年纪太小,就算是要扼住别人的咽喉以达到将人掐死的目的,但这也会因为她的实际情况而过于弱小,所以想要掐死一个二十多岁正当壮年的人确实是有些难度。
“他既然把我托付给你,你、你就该好好的照顾我!”程妮妮三番两次的听见‘托付’两个字,这心中就略微的有些恼火、顺带着的还有三四分的理直气壮。
既然受人之托,就该忠人之事。如果是她的父亲,怎么会忍心看着她在山村里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