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人(九)(1 / 2)
“小姐, 您这些日子已经带出去不少东西, 这几样不比库房里的那些不常见的, 您若是真的带出去卖了老爷一定会发现的。”奶娘见钟萱这一次要将房里的一两副字画三四个摆件给带出去卖掉,于是就连忙阻止道。
“爹爹整日那么忙?若乳母不言, 爹爹又怎会知道?再说了,这些东西当年娘亲当年便说是我的,就算是爹爹知道又能如何?”钟萱有恃无恐道。
如果是她刚开始卖掉库房里的东西的时候被发现并且被制止的时候,她或许还真的会有那么一两分惧意, 可是她现在筹钱都已经快结束了,她又怎么会惧怕?换句话说就是钟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张澄可能会知道,但是她却也并不介意他知道。现在的她已经差不多属于有恃无恐的范畴。
“小姐, 夫人临终前确实将这些东西都给力你,可是这些东西以后都是要入了你的嫁妆的。您现在早早的卖掉,只怕是在九泉之下的夫人也会寒心。”乳母见一言不行, 就又谏一言。其中钟萱这些日子和曲道昄往来甚密的事乳母也稍稍知道一些。
若是曲道昄是个寻常人家的男子, 那么即便是家里贫一些, 但只要正直有为也是不错, 只是曲道昄此人看上去太不靠谱,绝对不是个良人。而且这才认识没几天就开始撺弄着小姐带东西、卖东西换钱的,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托付终身。
“乳母,这些东西本来也就是死物, 摆在屋子里落灰也没什么意义, 还不如拿出去换些银钱。”钟萱不耐烦的言道, 似乎是对于钟家总是买这些“没有用”的东西表示深恶痛恨。
奶娘见钟萱这样说心里大抵也是明白这样的话估计又是从那个曲道昄的嘴里说出来的, 如今小姐学了去,她只是一个奶娘,平日劝两句也就罢了,若说重话,她还确实不敢。
奶娘无奈的看着钟萱将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拿出去卖而并没有再加以劝阻。这些东西确实是小姐的,就算是败光,也该是小姐败光。只怕老爷现在对小姐不闻不问,也多半是不打算再管了吧。
然而让奶娘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钟萱刚要抱着东西往外面走的时候,刚好的就迎面遇见了张澄。钟萱下意识的将东西往后面藏了藏,说是不心虚,但是明显还是有那一点的不自在。
“萱儿这些日子很缺钱?”张澄只看了一眼钟萱手里的东西,然后不自觉的揉了揉眉毛表示无奈。“若真是看上了哪家的什么衣裳首饰,直接让管家去买就是。”
“不是、不是的,爹爹,我……我觉的这些东西有些占地方,所以就……就想拿出去换点银子。”钟萱装作理直气壮的解释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女儿的,女儿拿出去也没什么吧?”
“无事,既然是萱儿的东西,自然就是萱儿自己做主就好。”张澄言道,“只是你手里的那两幅字画着实是难得的孤品,就这样草草处理掉着实有些可惜。”
“再珍贵不也是字画吗?又不能当饭吃……”钟萱小声嘟囔着。
“确实,字画珍贵也不能当饭吃。不过酒足饭饱之后,不正应该研习书画。当年你母亲将这些留给你,也是想着你日后或许用得着。”张澄长叹道,“萱儿既然觉得这些东西鸡肋,拿出去卖了就是。”
“父亲所言极是,只是这一字千金的字画,女儿确实是消受不起。”
“你既消受不起,那就随你处置吧。”张澄顺便说道,“这一回为父找了族人商议,保心丸的价格可以降低一钱银子。”
“女儿多谢父亲,前面的事确实是女儿不识大体。”钟萱说完便行礼告退。
才一钱银子?真当她不知道保心丸的实际上所需要的药材价格只需要两钱左右?奸商就死奸商,就算降价又如何?她们在外面已经快要建成作坊了,到时候看看谁还来钟家买药?
艺术这种东西确实是贵,寻常人只讲究酒足饭饱,但是酒足饭饱之后若还有闲暇,总该补点脑子吧?仔细算起来世人汲汲钻营为的不就是让自己的子孙又更多选择的机会?吟诗作画确实无用,但也总比整日污言秽语强得多吧?
旁人无机会也就罢了,若有机会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又何必非要变得市侩?这样又岂不是本末倒置?钟萱现在是觉得走方郎中辛苦,可是百年前钟家先人也是一个走方郎中。算起来钟家先人毕生所求,大抵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子孙也只是走方郎中吧?
所以张澄现在真的很弄不明白曲道昄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对钟家苦大仇深?至于钟萱,张澄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她一手把钟家挤兑垮有什么意义?
城中一角曲道昄的小作坊在钟萱的支持下已经渐渐的展现出了它的雏形。
“萱儿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我替那些吃不起药的病人感谢你。”
曲道昄是多么有自尊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回收一个小姑娘卖自己字画摆件得来的钱呢?哦,不不不,这些钱可不是给他花的,而是钟萱为了给钟家这群不良的恶医们‘赎罪’才做的。
“曲大哥说的哪里话,你每天在外面免费给人瞧病,而我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而已。”钟萱连忙否定道。
这两个人现在的行为倒也可以算作是商业互吹,你夸我两句,然后我推辞推辞,然后再夸你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