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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嘉忘记了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去的,因为一切飘飘的像是一场梦,他以为一辈子都只能看着的人,居然走近了他,甚至还拥抱了他,这让他感到非常不真实。他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并没有,他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些让他很高兴的梦——他在许多年后都在回想,如果一直不醒的话该多好呢?
但他最终还是醒来了——在一艘小船上,一个小兵正拼命的摇晃着他,见他醒来,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先生,您可终于醒了”程一嘉慢慢的从小船上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大海,只有这一艘小船在海面上摇摇晃晃的,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抛弃的狗,就这么在海上无依着。
“他人呢?”程一嘉转过头来询问着身旁的小兵,这个小兵不是别人,正是那晚替谢砚送信的小庆。听到了程一嘉的话,小庆却突然沉默了,“舰长说,会有场恶战,让我先送记者先生回家,以免战火误伤您。”
“多久的事”程一嘉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两天前”小庆的话里带着点哭音,小庆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封叠的整整齐齐的信,递给了程一嘉。
此刻,在遥远的海面上,一场海战正在激烈的进行,敌方的炮火肆无忌惮的轰击在破旧的战舰上——这已经算是单方面的虐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破旧的战舰仍然死死的守在海线上它们身后,是遥遥无际的公海。无数年轻的生命燃烧在这战火里,他们或许是丈夫,或许是儿子,或许是街上的卖艺人,或许是考场上的文化人。然而,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他们都随这自己守护的战舰,一起沉没在离家千万里远的海水里了
“舰长,我们已经没有炮弹了”一个满身是血的老兵跑到了谢砚面前。
“下令,所有幸存的战舰,开足火力,给我撞沉它”谢砚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站了起来。
在船全速前进的过程里,谢砚却并没有很害怕,他的脑海里,却浮现的是当年自己还是世家子的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程一嘉,谁知道这一跟,竟一直到他死呢?
谢砚俯在船舷上,努力的弓下腰,他觉得现在自己的心脏有一把锥子狠狠的戳,撕开了他的皮肉,直到侵到了骨髓里,勾起一遍又一遍的疼痛。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夕阳渐渐沉到了海水下,在漫漫的波光下,程一嘉有点分不清,这太阳究竟是要沉下,还是升起。他慢慢的展开了信纸。
“愿一嘉平安,无病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