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箫语黄金面3(1 / 2)
中秋佳节,神界天宫虽不如人间界般的热闹,但看在佳节到来,比起平时还是热闹许多了。
关系好的神官们或相约到各自神殿中聚会喝酒,或化形下凡到人间玩一趟,而最后大部分都会到通天河处,等待人间的信徒为自己点的花灯飘上来,而后选择几个帮忙实现祈愿。
而今年的神官,多数都被汴京的中秋盛典给吸引了。
连接神、人二界的天井,此时周围围满了神官,那口宽阔的天井被文官施了法术,犹如一块硕大的镜面,投影出的却是汴京正举办的热火朝天的中秋盛典,正投出那黑暗中流火翻飞,戴着黄金面具的少年手持宝剑耍着一套套观赏性剑法的一幕。
他的身形与步法都绝妙至极,与无规则的流火交相掩映,和谐至极,令人分不清究竟是他在追随着火,还是火在顺从于他。而他那佩剑乌凤,分明是件除过千百邪祟的锋锐法器,此刻被舞得亦柔亦刚,每一次斩击、挥剑的力道都用的恰好,即便是在武神眼中也是极精妙的控制。
那人正是朴宪欢。
而身为选中朴宪欢的神官,炎将顿时收获了众神的道喜与祝贺,他一边笑着道谢,一边看着天井。对于自己选中的人,这么些年月教导着过来,炎将自然是欣赏又放心的,但此刻他又不得不被天井中为剑舞伴奏的箫声所吸引,目光在画面上来回扫过,不由得“啧啧”称赞。
一位善于音律的神官同样注意到了这箫声,道:“这箫乐...是何人在演奏?”
一众文神官彼此看了几眼,纷纷翻动法宝文案,似乎是想探查一番,没多久便从四面八方陆续发出了惊呼声。其中一位直接道:“龙阳殿下,这位奏箫者,居然...是你那边的人?”
受这话指引,众神的目光齐齐转向那徘徊在边缘、正被一位年轻神官拉着聊天的神官,那神官身材修长,头戴着银白色龙纹金属额饰,长发以布条相束,垂在身后,身上是一套以蓝、紫、白三色为主调的武神服,长剑入鞘佩于腰间。剑眉星目,那双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漠的看着众神官。
这位便是汴京城内常被人们拉去与朴宪欢做对比,名头正盛的龙阳神将薛凡了。
他身旁那位神官见大家都看了过来,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薛凡,显然是方才只顾着与薛凡说话,没注意到那些神官的话题。薛凡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某个方向,他便又看向那群神官。
文神们自然是没能查到苏子清的具体身世,一接触到苏子清,他们的神识便被属于薛凡的灵光给挡了回去,将重要的不重要的部分,都护得严严实实。
神界有一不成文的规定,神官之间无法互相探查身世,飞升之后不少神官也会给自己所关注的人一定维护,以避免被掀了家底。当然,维护的程度也取决于神官的态度,觉得重要的、不可告人的东西,自然会给予过多的关注和保护,而觉得被其他人知道了反倒对自己有益处的,自然就任由神官探查了。而神官若有本事硬破灵光屏障,那也是你的能耐,是灵光的强度不足,是神官的技不如人。
苏子清身上的灵光如此强盛,必然是受到了薛凡的特殊关照,而自飞升以来,薛凡又是迅速结识一众势大的上神,又是获得帝君赏识,尽管是个实实在在的闷葫芦,但在神界可以说是混的如鱼得水,如日中天,众神自然是没胆去破灵光、惹这位龙阳神将的,只得好奇问问。
扯着薛凡一条手臂的男神官闻言斜眼看向那发问的文神官,先薛凡一步回应道:“关你什么事?”
那文神脸色变得几分不自然,看着那神官,尽管不满也不好反驳,只道:“秋水殿下,神官之间,还是和谐对话的要好,不是吗?”
被唤作“秋水殿下”的神官分毫不让,冷声道:“那你过问龙阳私事儿,就是和谐对话了?”
薛凡身边的这位,正是北方水神余嘉秋了,他自号秋水,同薛凡一样是近一百年来的新生代武神,信徒极多,同时也很受帝君重视,是位不可得罪的上神。虽是新上神一位,但这水神极度好战,从不怕招惹什么麻烦,率直得很。
而据闻,当时薛凡刚飞升的那段时间,余嘉秋听他能力不凡,便缠着薛凡战了个五天五夜,始终没能分个伯仲,之后也不知道中间有什么过渡,这两位竟然就形影不离了。
谁能想到,这薛二世子飞升前十分低调,莫名获得了传承后才走入了神界的关注中心,而他才刚飞升,居然就结识了比较难相处的余嘉秋,甚至还能和这位先他飞升的神官打上五天五夜都不落败,这下,饶是那些喜欢搞事情的、想给薛凡来个下马威的神官再大胆,也不敢下手了。
“你...”那文神一皱眉,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最终还是没和他再说话,而是阴阳怪气的看着薛凡,还没开口,却又被后者看的说不出话了。
薛凡那双眼眸中多了许多冷意,目光如同针刺一般落在那文神身上,仿佛意图将他刺穿。
那文神只庆幸薛凡是个闷葫芦,若薛凡再多些话,那该是个怎样的角色?
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余嘉秋直笑出了声,道:“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是龙阳护着的人,便也是我余秋水护的,谁敢碰他,不需龙阳开口,我便先不饶谁。”
这下,众神都沉默了。
余嘉秋虽是水神,但性子火烈得很,向来敢言敢做,那文神显然也是值得这点,不再纠缠不放了,更多是心下暗惊,这薛凡平时也是个不温不火的性子,怎么今儿这神色,是凛冽至极的?
炎将这时候来打了个圆场,道:“诸位何必在意这么多,既然小朴表演得精彩,好好欣赏便是,别坏了中秋的兴致。”说完,笑眼对上了薛凡的,微微颔首。
薛凡略一愣神,知道炎将这是在帮他,便同样是一颔首,算是对这位前辈道过谢了。
众神见状,也按住了性子,又欣赏起了天井画面中的剑舞来。
余嘉秋与薛凡依旧站在边缘处,薛凡看着画面某处的黑暗,常年无表情的他居然一挑眉。
人界舞剑舞的正快活的朴宪欢自然是不知道,此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神官眼中,只顾着踩着步子,旋出一个个剑圈,将暴力与美感都完美展现出来,引得周边观看的众民欢呼不断,异彩连连。
当箫乐开始转调,朴宪欢面具下的一双眸,染上了一丝笑意。
跟随着箫声变调,朴宪欢虚一收剑,最后又往前一刺舞出一朵剑花,心念微动,无数流火炸裂而开,一同涌向了祭天台中央的黑暗中,流火如同箭矢一般在空气中刺出一片涟漪,层层波动下,一个白色身影也随之显形。
那人墨发披散如丝,鬓发向脑后编缠去,用白色丝绸束起,末了还编了条细辫。与墨发相对的是他一身素洁的白袍,轻纱柔带在腰间得当一束,将身材衬的极好。他的面上戴着一副银白的蝴蝶面具,唇边抵着一柄墨紫色长箫,手指在箫上有序的律动。那长箫比普通的箫还要长些,末端的一部分是镂空的蝴蝶飞舞的纹样,一根纤细的白绳穿过打了个小结,与一块蝴蝶状的紫色玉石一同垂在末端。
前面便提过,奏箫者就是被朴宪欢请来帮忙的苏子清。
流火一接近苏子清,便再度飞溅炸裂,并不伤到他,而是化作一只只金红色的焰蝶绕着他的周身飞转,将他白皙的面庞映的红润。朴宪欢嘴角一扬,几步飞身上前,长剑向苏子清的方向刺去,而后者抬眼看向他,一甩长箫挡住了剑锋,泰然自若的样子。
箫与剑刃碰撞在一起竟是迸出一簇火花,那群焰蝶顿时飞的更欢了。
倒没有针锋相对的□□味儿,两人这一刺一挡一相视,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和谐,大概是惺惺相惜的那种气氛,美好的画面瞬间令众民高声欢呼。
两人皆是一笑,箫剑相分,执箫剑的两人却两手相握在一起,一同移步在焰蝶的簇拥下舞着双人配合的剑法。而在苏子清停止奏箫的那一刻,宫廷乐师们又奏起了动听的乐声,一层连接着一层的推动气氛,喧闹的像要掀了天。
龙椅上的小皇帝瞧见这幕,确实有些气急败坏了。
“这有什么好欢呼的?真、真是不怕喊破了喉咙。”卞淇文紧紧皱着眉,也不顾场合,将阴郁全写在面上了,可实在又想不出什么发火的理由,只好胡言乱语道:“舞个剑而已,为什么要靠的这么近?”
国师闻言,一手扶额,汗颜道:“陛下,这只是一场演出,逢场作戏,不必当真啊!”
卞淇文一撇嘴,仍是很不满的样子,道:“做戏?那阿凛为何不找我去,我与他自小一同修习剑法,默契难道还不如一个不知何时从青楼找的烟花男子吗?”他已经认出苏子清便是白日里,在红楼施粥的那个样貌极好的男子了。
国师立刻道:“因为陛下要为盛典开路啊!这工作可只能让陛下来,小朴也是无奈之举。”
闻言,卞淇文一愣,手指拨了拨发尾,看向国师,疑道:“竟是如此?”
国师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就是如此嘛。”
这回卞淇文才松开紧皱的眉,叹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见他神色全然没了怒意,国师暗松了一口气。这小皇帝脾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对朴宪欢的执念深至如此,倒不知是好是坏。
而另一边,红楼结伴出行的一伙人正围在一座附近的高楼窗边,尽管距离稍远了些,但还是将祭天台上的全部看的清清楚楚。而此刻,红楼的男男女女无不瞠目看着祭天台上那戴着银色蝴蝶面具的雪白的身影,良久,一个女孩扯了扯红姨的衣袖。
女孩甲道:“红姨...那,是子清吧?”
红姨目光发直,不说话。
男孩乙道:“那,就是子清吧!”
红姨暗自抹了抹额角的薄汗。
那在祭天台上,与“汴京第一人”朴大将军共舞箫剑、英姿飒爽的男人,可不就是他们红楼的“仙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