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柔和朦胧的蓝色水光荡漾开，她昏昏沉沉地抬起头，努力去辨认，才发现原来是天亮了。

晨光熹微，流云掠过松柏，松涛声如潮水涌来，在她的耳边回响。

山崖上很冷，风不断从山涧中吹来，发出呜呜的声音，浓白的雾气慢吞吞地飘到她身边，被她不耐烦地伸手拍散了。

“言心，在这里做什么？”

叶言心转头，是她师父明先生，老人穿着旧袍子，花白的头发被布条束起，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他从铺满碎石的地上走过，动作却格外灵敏，一点也不像个老人家。

她回答：“没什么，这里清静。”

“清静？你这个年纪，说什么清静，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清静啊，是我这个年纪的人说的。”

叶言心还来不及细看，明先生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了，他拔了根草，指着明灭的云海问：“你常来这里，参悟出了什么没有？”

好半天她才说道：“师父，我觉得心里乱。”

“哪里乱？”

她将目光投向远方，云海的尽头浮起一线金红，映在她的眼中，如同一簇小小的火焰：“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听见了不该听见的，很吵，我的心很乱。”

哭声笑声咒骂声，声声入耳，让人不得安宁。

明先生用宽厚温和的眼神看着她，说道：“那是有些烦，若是我啊，也受不住。”

太阳从云海下一跃而出，将天穹映的犹如红染，霞光与云气相互辉映，她沐浴在日出灿烂的金光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父，你以前也像我一样吗？”

“说一样，但人人尽是不同的。不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常常因为看得见鬼怪而感到不安，这又有什么，你看那些个降妖师，都是和常人不同的……”

“师父，”她突然说道，“我们山上其实也能看日出，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吗？”

风吹散眼前的雾气，她抹了把脸：“因为山角下总有个妖怪半夜出来等日出，它特别特别的大，挡在山前，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明先生笑着说：“那就在这里看，这里也不错。”

静了片刻，她问：“师父，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最后就像这些云一样，来和去都不会有人发现。”

“生死不过常事，万物终要魂归天地间，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你和我，还有这山上的草木，最后都没有区别……不要怪自己，这都不是你的错。”

白色的雾气从老人身上四散而出，身影在明亮的光里变得暗淡起来，他的眼睛却清澈通透，倒映出一张苍老衰败、死气环绕的青色人脸。

那是他自己的脸。

叶言心猛然惊醒：“师父！”

她额头上都是冷汗，用力抓了抓床单，缓了一会才平复呼吸，马上下床倒了杯水，喝的时候手一直在颤抖。

不过是个梦，叶言心安慰自己，她离开的时候师父虽然还在昏迷，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何况有师兄的看护，应该不会有事的。

现在是凌晨四点，叶言心本想给师兄温群道发个信息，问问师父的情况如何了，但此时温群道可能还在睡觉，她想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叶言心把自己陷在沙发里，有些心不在焉地刷着微博，她本不该去相信虚无缥缈的梦，但梦醒以后，心却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攥紧了。

她就这么坐到天亮，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间穿过落在地上，细小的尘埃在光里飞舞，带着犹然不知的快乐。

那束光缓慢地移动到沙发边，落在叶言心的脚背上，她偏过脸去，有些困顿地出神。突然从身后传来响声，叶言心浑身一震，险些被吓的心跳停了。

“我真是……”

她愤怒地从枕头后面摸出手机，一看原来是自己早就设好的闹铃，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可奈何。

没了睡意，叶言心只好起来收拾东西，她本想自己做早饭，不过厨艺太差，干脆直接点外卖了。前几天她用手机定位到二师姐岳澜，为了保险起见，她每天都要确认一遍岳澜是不是还在那里。

昌州，叶言心在百度上输入地名，百度百科后头都是跟着旅游推广，她随便点开了几个，看百度百科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好像就是个名胜古迹比较多的旅游城市。

她师姐总不会是去旅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