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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秋(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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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明尘的笑容凝固了,没想到岑立会突然狮子大开口,银两和铁都还好说。一万甲士去哪寻得?要知道,皇帝最厌恶百姓结党的,这么做是要他公然和崇延造反吗

然而,岑立若是真的推翻崇延,皇后、国丈之位,诱惑力又如此之大…岂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

回来后,岑立果不其然看见被士兵拦在外面的贺知年,刘辉业突然说有急事,被岑立强行拉回来。

岑立走到贺知年面前,看他被绑成毛毛虫样扔在角落里,他眼眶通红形容枯槁,履都穿反了。

贺知年听到脚步声早知道是他,恶狠狠地说道:“他在哪?”

岑立答非所问道:“若让你带他走,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两人用的梁语交流,现场只有他们彼此听得懂。

钟奕:“康王殿下,您去哪?”

刘辉业脚步一顿,连高悦都看出他背影有点僵。

贺知年即使只能抬头仰望也不甘示弱,“总比跟着你受苦受累要强得多。”

岑立蹲下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把他的绳子解开,道:“他在城楼,你去找他,还有…如果他愿意,那就和他走得远远的。”

贺知年活动活动手脚,抬头看了岑立几眼,毫不犹地走了。

——

贺知年一路畅行无阻,来到城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公孙曹,随后他便当做没看到一般,走到王病身边。

王病已经醒了,正在看书,一见到贺知年,他就笑了。

“公子。”贺知年眼里蕴了泪,扑在王病的腿上,哽咽道:“你要走也不跟我说,把我一个人丢在胡贼家里,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王病温柔地抚摸他的头。

贺知年抬起头,突然说道:“我们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离开这里,回我们的家。”

王病一顿,手不知道该放哪里,悬在贺知年头顶上。

“走吧——”贺知年拉长尾音,“这里都是尸体和带刀的兵,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人,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来见你吗?”

王病在心里苦笑。

才刚蹭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贺知年哭道:“那个太子,是他让我带你走的,他不要你了,他说让我带你走得远远的,公子!走吧——好不好?”

他不要我了…如果连他都不要我了,那天底下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吗?我还能去哪里呢……

“…不。”粗糙沙哑的声音从王病喉咙发出,似乎一个字燃尽他全部生命,像濒死的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决绝且伤人。

王病从贺知年眼里看到绝望,尽管如此,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绝不。

贺知年永远不能理解王病的想法,这是从他第一眼看到王病就知道的,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年纪还小见识不够广,而是他不懂爱。

贺知年把手伸到王病耳后,这个动作太过亲昵,王病下意识要躲,贺知年却是穷追不舍。公孙曹看不下去了,过来把贺知年的手捉住,道:“你要把他打晕再带走?你疯了吗!”

被捅破心事的贺知年气得吼道:“我没疯!你这只对胡贼摇尾巴的狗!滚开!”

公孙曹不止一次被他这么说了,被王病听了去,却是无法忍受,反唇相讥道:“你……夕,他都不愿跟你了,你强行带走他,是想让他恨你吗?清醒一点!要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病眼里满是责备,他现在才知道刚刚有多凶险,以为贺知年要抱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被他偷袭抱过,若是他没躲,可不正着了他的道!

贺知年一看王病的眼神,立马没了骂公孙曹的狠样。泪水大颗大颗落下,湿了被子,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公子,我…我是为了你好,你看你都这样了,他把你害成了这样…我不会害你的,我虽然还年轻,但是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对你好,比他对你还好!”

并不是这个他害的啊…王病想说话,可也只能想,喉咙火烧一般的疼。困意又袭卷上来,这是他治腿之后常犯的毛病,而且他发现,这是他无法控制的,就像明知道现在万万不能闭上眼睛,可眼前不受控制地变得模糊,耳边还能清楚地听到贺知年在着急地叫他,感觉身体变得很轻。

“我…不走。”意识彻底脱离掌控,沉进黑潭。

这看起来非正常的昏睡让贺知年吓了一跳,以为他像之前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那样断了气,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微弱且毫无规律,但好歹还有口气在。岂不正合他意,贺知年揭开被子,想把他抱起来。

“你又干什么?”公孙曹照顾了他一下午,习惯了他这般突如其来的昏睡过去,连忙过去阻止贺知年。开玩笑,王病要是掉了一根高贵的羽毛,刘华歆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崇轩母子。

贺知年双手扶着王病,只能朝公孙曹甩眼刀子,骂道:“滚开!走狗!”转身让他靠在自己背上,起身。

“你会后悔的,夕。带他离开,等他醒来,我看你怎么面对他!”公孙曹拦在贺知年面前,“他说过了不想走,你应该尊重他,夕,你这样只会让他厌恶你。”

岑立安排好骑兵的住宿问题,刚走到门口,恰巧听到公孙曹的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接着是难以忍受的心痛。他走了进去,看见这一幕——公孙曹拦在背着王病的贺知年前面,苦口婆心地劝着,贺知年正对着门口,看见岑立。

公孙曹也转过头,自知无用武之地,让开了。

贺知年冷笑道:“公孙曹,你真是胡人的忠狗啊!”

“我可能真是胡人投胎也说不定。”公孙曹自嘲地说。心想反正你都认定我是什么人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岑立看见王病不省人事的样子,问公孙曹道:“他怎么还没醒?”

公孙曹:“醒过几次,刚又睡过去了。”

“贺知年,放下他。”岑立冷冷地说。

“你出尔反尔!”贺知年心里知道完了,竟不由自主哭了出来,“这世上就这么一个对我好的人,你是太子,你有成千上万为你肝脑涂地的人,我没有,我只有他,你就不能把他让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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