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始(3)(1 / 2)
岑立打断刘辉业喝道:“五叔!”
王病心想:活不到明年这个时候……还剩下一年啊…一年…太短了……为什么岑立不告诉他?他是太子,还有复国大业,剩余一年……他们还能回东山吗?
王病心中无比凄凉,自己给自己答案:回不去了,一年,估计连复兴赵国的时间都不够,就算真的有奇迹发生,岑立日后当了中兴皇帝,又怎么可能和他隐居山林。
“好侄儿,我这是在为你、为赵国着想啊!你……”刘辉业还想上去推开王病,手伸到一半,被站在后面的高悦握住,高悦毕竟年轻力气无处使,一下子把刘辉业的手按了下去,道:“康王殿下,算了吧。”
刘辉业恶狠狠瞪着高悦,怒道:“你是什么人!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高悦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头脑一热还理直气壮道:“我虽然无官无爵,低人无数等,但是我看得出来,太子殿下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他……他喜欢这个人,和太子的使命无关,我们应该支持他,而不是束缚他把他捆在太子的位置上摆布!”
“你懂什么?他是太子,就该为民请命,匡扶社稷,岂能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浪费年华?我们的族人还被奴役,时时盼望太子去拯救他们,而他却在这里…在这里和一个梁人扯不清,他的心里还有那些拥戴他还在受苦的赵国百姓吗?!还有孙离,孙离还在楚军手里任人宰割,高悦,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我……”
一说到孙离,高悦就忍不住伤心难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静,好像每个人头上都悬挂着一颗石头,随时掉下来压死人。
许久,岑立才开口,声音像两把生锈刀互相摩擦,“五叔,高悦,你们出去。”
刘辉业:“殿下!”
“走吧,康王殿下。”高悦上前挡在岑立和王病前面。
“你这个竖子!”刘辉业指着岑立的背,狠狠甩袖,大步而去。
高悦走到房门口,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掩上房门。
王病额头被迫抵在岑立肩膀上,确切地说是被岑立按着。
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中气不足,说话无力:“你叫我怎么办。”
王病没有示弱,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地步,即使不久前才听到有人说他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这也没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不是吗?死就死吧,他把命都交出来给这个人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要用这寥寥残生来做什么……
“我亲眼看着兄长被人算计杀死,看着父亲被人推倒墙砸死,我没有能力为他们洗涮冤屈,常常梦见他们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被家族长老赶出家门后,我只能躲在山里不敢出来,你说……”王病哽咽道:“你要我活着做什么?”
岑立摸着他的头,安抚受惊的小兽般,说:“为我活着不行吗?”
“……我受够了,我想死。”
肩窝传来湿热的感觉,岑立转头,在他受伤的左耳留下一吻,“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所以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还是你想一走了之,让我独自活在失去你的痛苦之中?你不能,王晴……你不能。”说到最后岑立的尾音都在颤抖。
“我求你了……求求你……我反悔了……咳咳咳咳…”王病全身颤栗着,咬着下唇,咬出了血,手紧攥着被子,手背青筋毕现。
岑立更加抱紧他道:“不能,我不答应。我们一起走到这里,就是为了证明,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死亡亦不能够。”
岑立抱着他慢慢往前倒下,手护着他的头,唇主动覆了上去,贪婪地吸食夺取,把王病胸腔的空气一点点抽光,再渡过气去,逼地王病不得不贴上去,如同两条相濡以沫的鱼。
夕阳如同黄金一般洒在城墙上,一个少年站在这样的夕阳下,如上天派来拯救苍生的使者,拥有这世上最慈悲的宽怀和最美丽的微笑,连最耀眼的太阳都要为他镀上最美的金光。
公孙曹走出敌楼,看着立在凹凸垛口边的少年,不禁感慨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你办的很好,夕。”
少年圆而大的眼睛如浸了水的葡萄一般,盯着渐渐沉落的火红夕阳出神,青色的衣裳给笼上一层红光,转身道:“公孙曹,我只答应帮你除去匈奴狗贼,你不要动那个梁人。”
“我没想到你竟然认识王病,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夕,你当初把我的士兵耍得团团转,引他们去帮你屠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以为你有资格求我不动王病?”
“原来他的真名叫王病。呵…公孙曹,如果不是我派人通报你,你会知道大大方方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匈奴太子?”
公孙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七年了,从安羲元年匈奴人进入中原在左国城称王开始,我被他们从家乡一路奴役到平阳,听不懂匈奴话,那才是真的废物,公孙曹,你在平阳待了三年,恐怕连你都听不懂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以前在宫邸学习,被人称为天才,可离开那个狭小肮脏的鬼地方,我才彻底明白这个道理。”
“废话不多说,公孙曹,你打算什么时候拿下那座无名府邸?”